李佳翻个白眼:“这么重要的人物,我怎么会漏掉?她老公六点四十开车送孩子上学,十五分钟后到达学校,然后作为监考员盯了他孩子,不,是全班一整个上午!”
刘明:“她老公是学校老师?”
李佳摇头:“不是,星期四是周考日,由学生家长轮流监考。”
刘明喟叹道:“哪个学校这么牛x,驱使家长替代老师监考?”
李佳:“育才中学,他儿子读高二。”
刘明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省重本率第一的高中!”
李佳:“沈红玉的丈夫在建材公司上班,请的年假为儿子班级监考。他这个人非常重男轻女,姐姐于青青的家长会他就从不参加。”
刘明撇撇嘴:“这么过分的吗?不过···倒也排除了他的作案动机。”
李佳颔道:“是,我没有调查过他的手机或银行卡。据我了解,这位丈夫在家庭中拥有绝对的话语权,沈红玉的暧昧态度多半源于他的训诫。”
刘明:“照此说来,青竹酒业这边可以全部排除。‘晓梦’的汪强怎么说?”
张克辉突然开口:“题,夜总会的营收账目也没有问题。”
刘明舔了下嘴唇:“我亲自查过他的行车记录仪,不在场证明非常充分。”
李佳:“但他的情况不太一样,或许有人奉令承教,不要酬劳也会为他卖命。”
刘明:“你是指汪强的打手?这确实是个问题,如果我们能采集到这些人的指纹进行比对···”
张克辉:“没有能成功匹配的。”
刘明、李佳双双惊讶道:“张哥?你什么时候···”
张克辉点了点头:“拿到物证之后,我就拜托了全城的派出所和社区民警,包括服务员的男友和死者的牌友,只要身高体重与目击事实差不多的都被采集了一遍。”
李佳暴风鼓掌:“哇,张哥!你的人脉和办事效率真是···”她突然觉得不对,又生生顿住了。
刘明双手抱头:“完了···完了···这下死胡同了。”
李佳的一颗心瞬间跌入谷底。
没有人说话,低气压将整个屋子填充得满满当当;窒息,每呼吸一口都能感受到缺氧与窒息。
李佳吸了吸鼻子,出的声音像濒死的动物:“你们不用担心,反正我是组长嘛···实在不行,我主动请辞就是了。”
刘明握着拳头,砰地一下砸向桌子:“我来担责!荣誉墙上就没挂过我的照片!我死猪不怕开水烫···”
“对了!照片!”濒死的动物出一声嘶鸣,“张哥,你不是有沈百川的毕业照吗?大不了我们把他的大学同学、高中同学、初中同学都核查一遍!”
“对对对!”刘明也加油打气道,“沈百川这个花花肠子,老子把他的一夜情女人全挖出来!”
张克辉笑了笑:“用多少时间?一星期,一个月,还是一整年?如果依旧不能破案,社会舆论会酵成什么样子?到那时,你们固然可以辞职,局长也可以辞职,然而警局又该如何辞职?!”
恐惧的潮水将李佳完全淹没,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张克辉走到她身旁,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没有回应,只是低着头不停用纸巾拭泪。他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将那扇一直敞开着的大门慢慢关上了。
然后他转过身,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说:“两位,从现在开始,我将作出最合乎常情却又最不可思议的逻辑推理。无论你们有何想法,都可以随时打断并提出质疑。”
一时人皆哑然,目光如炬。张克辉单手插兜,开始绕桌徐行。
他不慌不忙地开口:“起初,我们拟定的目标是以沈百川为圆心作螺旋状侦查,从破案方针上来讲,这点完全正确。但是接下来,我们却落入了固定思维的窠臼,以犯罪动机由亲及疏,由内及外来开展调查工作。”
“这时候,我们偏离了原则轨道,渐渐把圆心点从‘沈百川’换成了‘犯罪动机’。虽然,此动机本身就是针对沈百川而言,然而,动机终究产生于他人,以动机为圆心,换言之就是以他人为圆心。”
“失毫厘则差千里,如何回到既定轨道?很简单,舍弃犯罪动机!把瞄镜重新对准‘被害人’这个靶心,于是,我们会现什么?”
“被害人生前所处,不外乎两个地点:‘晓梦’夜总会、星光棋牌室;殒命之所,却只有星光棋牌室。为什么?为什么被害人会死在星光棋牌室,而不是‘晓梦’夜总会?”
话音落下,张克辉刚好走到李佳对面,刘明牵扭着脖颈打断他:“夜总会那么多人,凶手怎么可能有作案时机?”
张克辉把手搭在刘明椅背的横杆上:“李佳,凶手具备时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