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克辉坐了下来,慢悠悠地说:“突击检查不是我的工作,也轮不到我管,我这次来的理由只和沈百川有关。”
汪强干笑了两声:“是,是,我知道,张警官只处理刑事案件,我一定配合到底,有问必答。”
“那么,上周四早上七点,汪总在哪儿?”
“回家的路上,我这行是夜猫子工作,一般要到早上六点多,送走最后一批客人,我才会离开。”
“行车记录仪能否让我们拷贝一份?”
汪强毫不犹豫地点头。
“谢谢配合。”
“应该的···”汪强舔了一下嘴唇,“兄弟出事,我这个当哥哥的也没什么能替他做的。”
张克辉点点头:“你们关系很好?结拜过?”
汪强含笑道:“结拜倒不至于,我一直把百川当弟弟看待。”
“照理说你们年龄相差挺多的,所以到底是怎样认识的?”
汪强摸了摸眉毛:“嗯···该怎么说呢,他大学的时候吧,有一次,在朋友的生日会上碰着了,也算是一见如故吧,聊得挺投机,后来也就常常约着一起出去玩···哦,对了,游戏,我都忘了这茬,当时我们还玩同一款游戏,那就更有话题聊了,不过现在我对那玩意倒没什么兴趣,毕竟我也不年轻了。”
“哪个朋友的生日会?”张克辉追问。
“害,这哪儿记得啊,天南海北的,到处是朋友,有些不合脾性的,认识个把月也就散了。”
“你对沈百川的家庭情况了解多少?有没有去过他家?”
汪强摇摇头:“他家没去过,不过他的家庭情况我还是有所耳闻的,a市最大的酒企不就是他家的嘛。”
“你之前说你一直把他当弟弟看待。”张克辉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他心里又是怎么想的,你知道吗?”
汪强“嗤”地一声笑了出来:“这谁知道?我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反正我拿他当兄弟,至于他是不是拿我当兄弟,就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张克辉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手机,翻出一份qq文件,是刘明今早传过来的,他把手机摆在汪强面前。
“看来汪总真心错付了,沈百川没拿你当兄弟,甚至也没拿你当朋友。”
汪强低头看了一眼,登时脸色大变,不过他毕竟是道上混的,风风雨雨见得多了,只需眨眨眼,不合时宜的情绪便能自动回收。
“一封使用代理ip送的匿名举报信,想查出它的原始信息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汪强架起的二郎腿已经放了下来,整个人散出一种冰冷的气息,脸上却还带着从容的笑意:“张警官好心好意把这种东西拿给我这个被举报人过目,我怎能不承您的情呢?只是您就不怕担责嘛?”
张克辉面带微笑:“自然是要担责的,举报人的合法权益受法律保护,我们本应对这封举报信严格保密。可是现在的情况却大有不同:送这封电子邮件的举报人已遭杀害,而凶手却依旧下落无踪。”
汪强抱臂胸前,背靠沙:“所以张警官怀疑到我头上来了?”
张克辉:“与其说怀疑,不如说是好奇,作为好兄弟的沈百川,却用对面桌子上的那台电脑把汪总地下赌场的具体位置举报给了警方。这是一种正义凛然?还是报复泄愤?以我的走访调查来看,沈百川似乎不属于前者。”
汪强目光定定的看着张克辉:“不管张警官信不信,我都是第一次听说这封举报信的事。”
张克辉:“世上之事有因才有果,你们之间到底生了什么矛盾?”
汪强从裤兜里摸出烟盒,自顾自地点上,他只抽了两口,就摁断了烟丝想继续烧灼下去的希望。
“我犯不着弄死他。”他轻描淡写地说。
“我好奇的不是你有没有杀他,而是你们之间存在的矛盾。”
“没什么矛盾。”他一口否认,毫不犹豫。
张克辉沉吟半晌,方才颔道:“汪总避而不谈,是因为自尊吗?对男性来说,自尊这种东西,不外乎两种原因,一,女人;二,金钱。”
“汪总既然默许沈百川在你眼皮底下带女人上来寻欢作乐,那就证明你们不会为了女人而起争执。”
“那就说说金钱,汪总为什么要与沈百川合开这家夜总会?他比你小八岁,大学毕业没几年,论资历论能力,他都不如你,而他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有家世所带来的源源不断的资金。或许汪总在与他初次见面之时,便已经将这一切打听得清清楚楚,否则,我很难相信久经社会的汪总会与一个大学生意气相投,称兄道弟。”
“在蓄谋已久之后,汪总终于开了这家‘晓梦’,但是在持股比例上,汪总却占不了什么便宜。汪总兢兢业业,通宵经营‘晓梦’,而沈百川呢?除了会玩女人,完全就是个甩手掌柜!”
“以前没钱的时候,或许能心甘情愿当个高级打工仔,可现在连地下赌庄都开得起来的人,让他再为这些纨绔子弟们打工,心态又如何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