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如期到来,衙门之下已是人山人海。
此刻,这个人潮如海的地方却显得格外的宁静,每个人看着跪在中堂一身囚服的董神医,眼神里蕴含着不同的情感。
三皇子秦源安坐在府衙之侧,而澜州知府则端坐于高堂之上,看着一身囚服的董神医,惊堂木一拍,喝道:“董郎,你谋杀安乐郡主,你可知罪?”
董神医董郎此刻面色破败不堪,白发散乱,甚是憔悴,一夜之间,反倒弄成如此不堪模样,倒是令的不少人心中一紧,难道董神医已经被施以酷刑不成?
董郎听到知府喝问,却是呵呵一笑,甚是苍凉:“想我董郎一生行医,救人无数,虽有时对求医之人百般苛刻,可终究是苛刻的是那达官贵人,对那贫苦百姓,老夫自是分文不收,无偿救助。可谁料,老天无眼,竟百般刁难于我,让老夫痛失独子,老天无眼,老天无眼啊!”
此话一出,刘知府顿时喝道:“你痛失爱子,和谋杀郡主有甚干系?”
董郎苍凉的仰天一笑,然后笑声戛然而止,说道:“若不是这蛇蝎郡主,老夫怎会痛失爱子?”
这话一出,人群涌动,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虽不知到底是何事,可对董神医却是更加可怜起来。
刘知府正欲喝止,可此时府门之外传来一声‘胡闹’的暴喝声,紧接着一个身着华袍的中年男子身后跟随几个下人,怒气冲冲的冲了进来。
“董郎,你口口声声说是我爱女杀了你的儿子,你可有证据?”安乐王满面怒容的说道。
董郎望着他,眼神格外的激愤,可声音却是转然间平静下来,说道:“老夫行医多年,说一是一,从未违心说过不切实际之话,因此老夫自身便是证据。”
“好一个自身便是证据!”安乐王怒目圆睁的望着他,气的险些胡子都飞了起来,他恨恨的看着他,然后又看向刘知府,说道:“刘大人,此人狂妄不羁,还请大人为我爱女讨回一个公道。”
刘知府徐徐的看着董神医,然后方才说道:“董郎,这件事情你给本知府细细道来!”
董郎闻言,双目发红,道:“五年前,安乐郡主还只是个孩子,那时她身居京城之中,刁蛮不堪。有一次安乐郡主得病,恰逢我儿在京,便前去给安乐郡主治病,可这其间,安乐郡主不配合治病,我儿稍稍责怪于她。可谁知,这郡主太过尊贵,受不了下贱之人的责怪,于是最后安乐郡主竟是吩咐下人治我儿于死地,我儿就那样被拖到一个小树林中生生打死。”
董神医泪流满面,看着安乐王,道:“王爷,此事你可承认?”
“五年前本王爱女的确是在京城生过一场大病,可那时候,本王也在场,那位中年郎中并未出言责怪我爱女,你这话后半部分着实不真!”安乐王说道。
“呵呵,这么说,你是在怀疑当朝太子了?”董神医讥讽道。
“当朝太子?”安乐王脸色一变,“你在胡说什么?”
“这件事情乃是太子告诉老夫,不然老夫还会一直被你们蒙在鼓里!”
“放肆!”安乐王暴喝一声,道,“五年前爱女生病的那段日子,太子殿下并未来探望,亦不曾派人来探望,他又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想必定是你这人信口雌黄,诬陷太子!”
“呵呵,老夫信口雌黄?”董神医不屑的道,“那敢不敢让太子殿下把这件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不可能不可能,五年前令郎治好了爱女的大病,我们都设宴款待,当做再生父母一般来对待,我女儿亦是万般感谢,怎么会派人杀令郎?”安乐王夺声道,“这断然不可能!”
“呵呵,不可能?难道太子在骗老夫不成?”
话说到这里,其实已经有不少的人隐约猜到了什么,毕竟,安乐郡主和二皇子有亲事,两家联姻,势力定然大涨,成为太子未来登基的一大阻力,因此,这太子利用董神医破坏他们之间的姻亲,倒是很值得推敲的。
而这个时候,刘铭道:“董郎,你口口声声说是太子殿下告诉于你,你可有证据?”
“有太子殿下的书信……”话还没说完,只见一道飞镖从衙门之外疾驰进来,迅速的贯穿了董郎的心房,这一惊变吓坏了不少的人,然后这个时候,一旁一言不发的三皇子秦源站起身来,喝道:“什么人?”
话音刚刚落下不久,便看到一位蒙面人拖着一个平民打扮的人走了进来,道:“王爷,凶犯卑职已经找到。”
“叫醒他……”
这平民打扮的男子醒来,脸色顿时变得很难堪。
董神医因为贯穿心房,不治身亡,鲜血流了满堂。
刘铭刘知府大怒,喝道:“你乃何人,竟敢公堂杀人?”
那男子冷笑一声,却是眼睛一抽,嘴角黑色鲜血流出,竟是咬舌自尽了。
如此情形,弄得所有人反应不过来。
而就在刘知府命人把两具尸体拖出去的时候,那咬舌自尽的男子身上忽然掉落了一块令牌,见到这块令牌,不少有见识的人都是彻底明白过来了。
一切都是太子的谋划,刚刚董神医供出太子遭到暗杀,而这暗杀者身上又掉落了太子的令牌,于是,一切都显而易见了!
这发生的所有过程都被秦钥尽收眼底,他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一切,然后转身离去,可是那眼神之中却尽是思索之色。
他走到了很久,就这么一直走,一直走,从早上一直走到了中午,无人跟随,也无人可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