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便坐在床边等候,外边越来越暗,蟋蟀昆虫的叫声越来越响。
夕阳滑下山,漫天星月。
终于,沉睡中的任我行悠悠转醒。
他睁开眼眸时,先是迷茫。
但出乎赵荣意料,任教主很快就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眼神一如从前犀利霸道。
什么假死一遭,似乎没有对他产生影响。
拒绝女儿帮助,他双手撑着床板,朝后边一靠。
那双眼睛,飞快从女儿身上掠过,凝视在赵荣身上。
“好俊的内功。”
任我行由衷夸赞:“难怪东方不败在内力拼斗上不及你,老夫这一身异种真气,竟能被你轻松化去。”
赵荣微微抱拳:“方才多有得罪,任前辈莫怪。”
“没有什么得罪之说,倒是我又输了一场。”
任我行表情复杂:“老夫突然运功,还能被你打穴止住。”
“这份功力,天下人望尘莫及。”
他双目凝在赵荣身上:
“想我任我行曾经横行江湖,自问什么样的人物都已见过。后来被东方不败算计,囚居西湖十多年,这十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准备,就等着重出江湖复仇的那一日。”
“谁能想到武林大变,江湖诡异莫测,叫我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如今有你这么一号人物,一统江湖的美梦,老夫是做不成了。”
任我行看了女儿一眼,又对赵荣道:
“老夫蒙你相救,天大的恩情绝不会忘。”
“日后你若想成为武林盟主,一统江湖,黑木崖上上下下,都不会反对。”
赵荣不禁摇头。
“任前辈,我对一统江湖,并没有什么兴趣。”
任我行闻言哼了一声:
“你小小年纪,怎能没有野心锐气。”
“以你的本事,就是问鼎天下又有何难?对这份权欲,你就半分也不心动?”
赵荣笑了起来:
“我刘师叔金盆洗手之前曾被我多次劝说,但他并不听劝,言道身心皆不可在江湖,才能沉心音律。”
“当时我难以理解。”
“此时任前辈一问,我反而体会到刘师叔的感受了。”
“权欲权欲,乃是无穷无尽之物。我身在江湖,若以这二者累身,如何喜乐随心,自由自在,笑傲江湖。”
任我行摇了摇头,“衡山派都是你们这些奇人妙人。”
“不过你话语真诚,是个真君子。”
“只是年纪不大,心却比我还老。”
他言到此处,缓了两口气对任盈盈说道:
“盈盈,这小子虽然天下第一,功参造化。但心如野老,随遇而安,并不是什么良配,你钟意于他不见得是妙事。”
一直在旁边听他们说话的任盈盈,脑海中还回荡着赵荣所讲的“自由自在,笑傲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