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挟带着无穷的煞气朝着甘宁发出最后冲锋,六根鞘翅震动着倾斜向下俯冲。
“最后关头到了!“
“飞将!”
一个形似蝙蝠的童子飞僵贴着土地庙岗边缘的石壁垂直飞起,向天空冲出十几丈高后,猛然倾斜俯冲下来,避过对方的鞘翅和甲壳,直直地扑向飞僵的颈部,对着贴在它背上的姜太升猛抓!
姜太升从甲虫飞僵的背上坐起来反击,用双掌拍出真元,口中一面喊道:”滚,滚开!”
为了保护主人,甲虫飞僵的身体陡然翻滚,触角和口器,利爪朝上,对飞将发动了连环攻击,所谓兵器一寸长一寸强,显然飞将的爪子并没有飞僵的触角和节肢更长,很快便被对方划伤翼膜,唧唧尖叫着扑扇翅膀脱离了战场。
甘宁需要的就是这一瞬,他捕捉战机朝着飞僵身下冲了过去。
等到飞僵再度翻转过来时,一个人影以滑铲的姿态出现在了他身下,它惊惧地张大口器伸展触角,却眼睁睁地看着甘宁双手抓着锈剑沿着颈部划破了它的胸口和肚腹,它绿色的血液喷溅在他的手臂上,腐蚀烫出了森森白骨,甘宁只发出了从丹田震荡出的喊声,却没有丝毫退缩松手。
它的前肢斩在他的肩头上,道袍碎裂血液飞溅,却依然没有使他丝毫退缩松手。这叫毕其功于一役,这叫以伤换命破釜沉舟。
甘宁凭着最后一口真气举着剑冲到了山岗边缘,艰难地转过身来,手中依然举着剑凝立不动,他只要动,气就会散掉,整个人就会瘫倒在地。
他在等待,等待对面的这只飞僵生机断绝,他才可以松懈。
上六爻,乘马班如,泣血涟如。
他没有泣血,他用挥洒出的血液铺就了一条通往进阶筑基的道路。
姜太升从飞僵尸体的颈背上滑了下来,就像是一块粘在上面的口香糖脱落,他实在太瘦了,干枯得像一只皮包的骷髅。他想要站起来,却只能半蹲似的靠坐在飞僵身上,两个深邃的眼窝中流出血泪。
“这是为何啊?”
他过去的人生如同幻灯片一般在眼窝前如流光掠过,又宛如白驹过隙虚度年光。
他又想起了今日早上用水土法向鬼母占卜出的谶文:枝节横生,甚而不慎,横生为劫,须臾转生。
“是这样吗?原来如此吗?”
甘宁目光盯着眼前即将身死的对手,心中生出了复杂的难以描述的感觉,他口中没来由地念道:“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突然间山岗震动,浮土沉降,烈火喷涌出的灰烬纷纷垂直下落。
落日的霞光掠过了山岗,落在甘宁肩头上的时候光芒发生了散射,恍若彩虹般氤氲开来。从对面看过来仿佛可以看到他身上气流如水般跳跃游动,仿佛一道道简谐而又繁复的波纹,身内身外已浑然一体。
至此,筑基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