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从蜈蚣的尸体里找出了妖丹和精金母,也不顾上面的血肉污秽,跑到溪水边用手清洗了之后,随手用破布包裹了起来。
他对身边的高晏子说道:“今日这妖魔是你我二人合力所杀,这两样战利品你我平分。”
高晏子没好意思应答,这一场除妖甘宁出了大部分的力,一人一半对他来说就是占便宜了,他最不愿意的就是占别人便宜。
那记载功德的道士将本子合上,用玉简发送了信号之后,那飞行的板子折返了回来,当即就准备登板子回去。
甘宁好奇这道士在本子上记载了什么,便朝这道士拱手说道:“这位师兄,可否让我看一看你记载的内容啊。”
这道士倒也大度,笑着说道:“按理说这东西本不该给二位看的,但两位师兄今日大战比较辛苦,就给你们看一看吧。”
说罢他把本子递了过去,只见上面写着:庚寅,九月,下届洛京妖孽作祟,邙山上清宫奉天庭之命前往铲除,斩杀飞天蜈蚣。
这些内容都无关紧要,令他惊讶的是下面有一连串的道号,有些道号他竟然不认识,最离谱的是他和高晏子的道号排在这几个道号的后面,也就是说上报给天庭的功德记载中,他俩此战的功劳最小,排在最后面。
吃惊过后甘宁安定气息压压惊,又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这次他稍微有些能接受了,更加认定邙山上清宫是个学术机构。
只要在学术机构里混,是不在乎你有没有本领,而在乎是不是世事洞明,是不是人情练达。
他指着排在最前面的道号问道:“这位是?”
“这位乃是今年的轮值天师,天一殿的掌殿天师。”
甘宁想这轮值天师是在这一年内管理邙山的所有事务,能管到他,人情世故嘛,确实应该在上面。”
他又指着另外三个不认识的道号:“那么这三位是?”
道士坦然说道:“这分别是我们功德殿的掌殿天师和两位殿司师兄,排在你们刑天殿掌殿天师紫阳真人后面。”
他们刑天殿的天师紫阳真人在上面他能够理解,毕竟他老人家既是掌殿天师,召唤雷部正神的令牌都是他给的,他以为燕尹子师兄应该在上面,但没有燕尹子,连燕尹子都没有,凭什么两个功德殿的殿司要在上面?
他们只不过是功德殿掌殿天师的副手,凭什么要侵占他人的功劳,还排在他甘宁和高晏子的前面?
甘宁冷笑一声讽刺道:“师兄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名字也写上?”
也不知这家伙有没有听出来是讽刺,竟然还坦率地摇摇头说道:“按照我们功德殿的规定,参与记载的人是不得把自己的名字记到功德簿上的,所以多谢师兄盛情相邀,但在下不能僭越。”
“谁特么的盛情相邀你了,听不懂好赖话是吧,我们刑天殿的殿司都没有登在上面,你们功德殿的殿司凭什么登上功劳簿。”
高晏子凑上前去看了看那功德簿的内容,也气不打一处来,上去要揪那道士的领子,却被他躲了开去。
道士后退一步冷声道:“凭什么?就凭我们是功德殿,所有人功德都是这么记的,自打这邙山上清宫有的那一天起,我们功德殿记载功德都是这么做的,从来如此的事情,你们两个小道士唱的什么反调?”
甘宁上前一步,大声喝问道:“从来如此,便是对的吗?”
这道士知道自己遇上了两个生猛蛋子,连连摇头说道:“这事你跟我说不着,我也是按照邙山上的潜规则这么干的,你们要是觉得不服,你们自己去找轮值天师,要不就去找掌教天师去?”
高晏子抬手说道:“我就去找掌教天师!”
甘宁连忙拦住了他,这件事谁去找后账谁吃亏,要趁着他没有将这本子带回山上,逼他将这一页撕掉重写,或者干脆就别写,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先着急。
“找什么掌教天师,给我把这一页撕掉重写!”
这道士气的嘴唇哆嗦,伸手指着他们的脸说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功德簿也敢让我撕,这种事情所有人都能接受,凭什么你们不能不能接受?显得你们特立独行吗?”
甘宁也反指着他的脸说道:“这页内容你必须给我撕掉重新写,否则就休想离开这个地方。”
这道士看来今日无法善罢甘休,但他也不想就此善罢甘休,如果撕掉不写,那是他自己的失职,按照这两位的意思是,只去掉他功德殿的两位殿司师兄,就能让他们满意。
他偏不要让他们满意,你们不是不愿意讲人情世故吗?你们不是不愿意让别人在你们的功德上署名吗?那行,这桩功德上就只写你俩的名字,让你把所有人都得罪。
说罢他嚓地一声撕掉了那一页,重新在上面写下功德,然后只写了甘宁和高晏子的名字。
他还得意洋洋地给甘宁看:“满意了吧,这上面可是只写着两位的名字,其他人都没写!”
高晏子的神情顿时有些犹豫,这书吏道士明摆着就是要让他们得罪所有人,与其这样,倒不如让他们把所有名字都写上。
甘宁的神情倒很坚决,甩给他一句这还差不多。
这道士收起书册跳上飞板,临行前还扭头还给他们甩了两句:“你两位可算是炒不烂砸不扁的铜豌豆,预祝二位道途顺畅,争取早日登仙。”
总之这话一直反着听就可以了,甘宁也实在是没有想到,这堂堂的道门祖庭,修仙之地也有这样的龌龊,这可比站起来递烟,进门就敬酒恶劣多了。早知道是个这他就不上这鸟邙山了,老子回我的太岁山当散修多自由快活。
高晏子倒显得有几分懊悔,不停地说道:“这下可不止是把功德殿得罪下了,是把所有名字写在上面的人都得罪了。
甘宁手扶着他的肩膀说道:“不必担心这个,在这件事情上,得罪一群人要比某两个人强得多。”
他不明白甘宁这样说的道理,反问道:“为什么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