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嬴政与那猴头究竟是如何作想且不论,长生不记年,那些仙神菩萨们因取经人的选择、因西行之局利益的划分等吵上个一日两日甚至是一年两年,一百年两百年都似乎再正常不过。而有关于那取经人物的确定等种种,同样看得一旁的猴头一阵火大。
只因这猴头如那金蝉子一般,同样是其中被挑拣、安排的一员,是仙神菩萨棋局里的棋子。遑论是如同大白菜一般叫人评头论足,指手画脚。
“呔,一众老贼,安敢如此!”
猴头终是怒目。金箍棒在手,高高举起了,便欲上前,寻那画面里的仙神菩萨们算账。
至此时刻,那些仙神菩萨们究竟拥有着怎样的谋划与打算显然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猴头不愿意同他们好过。而是想要一众的仙神菩萨等,由此付出代价。只是好险,嬴政以手中长剑连带着剑鞘点出,恰是点在了猴头伸出的、握着那金箍棒的手腕之间。
开口,语音寒凉,恰如同冷水一般兜头浇下道:
“五百年前的旧事,想要再重演不成?”
“重演又如何?”
“一去不回?”
“便一去不回。”
猴头朗笑,目光灼灼。回首,自有那顶天立地,无惧任何艰难险阻、规矩枷锁之豪情与志气。
“俺老孙自非是那等贪生怕死,心存犹疑与畏惧之辈!”
这是自然。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孙悟空
嬴政摇头。目光冷漠且寒凉,恰如同鹰隼。仿佛要将那虚空与长夜划破。伴随着那再是冷淡且平静不过的话语,游荡在此天地之中。在这梦境虚空里、在那猴头耳边响彻。
“但你同样是说了,你是六耳猕猴,又同那孙悟空有何关联?”
“闹天宫也好同如来打赌被压在五指山下也罢,抑或是那仙神菩萨们所挑拣与品评的,”
嬴政话音于此停顿,以指点过虚空中纳不知何时始俨然是全然静止了的画面。唇角仿佛是因此而带起讥诮且薄凉的弧度。开口,将那未尽的话语补足道:
“是孙悟空,可不是六耳猕猴。”
石破天惊恍若是有惊雷炸响、出现在这猴头的耳边。直叫这猴头面上与心头一个激灵,由此而呈现出几分呆滞与茫然。嬴政的声音自然算不得大,声线同样算不得高昂。可是在猴头内心里掀起的风浪,却较之以想象中的更加强盛。
本应当为此感到愤怒与不平,感到怒意冲天的自然应当是孙悟空,而非是六耳猕猴。只是那昔日里闹过天宫的齐天大圣却是被压在了五指山下的,又如何能够再掀起风浪?而叫那所谓的仙神与菩萨因此而付出代价。
况且五指山下的种种不过是个开始,在接下来的路途与过程中,孙悟空是要护送唐僧前往西天求取真经的,是组织上所钦定与安排的取经人员。又如何能够同组织相对抗,甚至是想要再将五百年前那闹天宫的旧事重演,置天庭威严于脚下?
至于孙悟空是何人,眼前的猴头又是何人
“俺、俺老孙”
嬴政恍若是无喜无悲的、恰如同深渊古井所倒映的目光之下,猴头眼中画面与回忆渐起。脑海中有什么仿佛因此而破开枷锁,呈现在眼前。是孙悟空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远,自以为去到天之极,留下了记号之后却又再返回。
“我已去,今来了。你教玉帝让天宫与我!”
玉帝轮流坐,今年到我家。如果说最开始时猴头只是为了逞一时之气,为了给自己讨个公道。那么谁也说不清楚猴头是否有那么一瞬间,是真的想要将这天宫中的一切涤清并且做出改变。只是可以想见的是天庭与仙神的威严不容侵犯,而佛陀
佛陀以慈悲的眉眼垂下,恰如同看着小儿玩闹一般将猴头从未自他的手心走出的事实道出,而后轻而易举的将这猴头镇压。但,孙悟空当真未曾从佛陀的掌心走出吗?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猴头自不甘愿如此,更不甘心于五百年的风吹雨打,五百年的饥吃铁丸渴饮铜汁生活。只可惜,佛陀想要磋磨的,并不仅仅是这猴头的躯体,还有精神、意志与灵魂。
甚至于眼前这六耳猕猴的出现,又何尝不是猴头在不知不觉里精神与意志、性灵的溃散?是心猿意马,是心魔,更是候补及替代。而谁是孙悟空,于仙神菩萨们而言,并不重要。因为只有得到佛陀认同者,方才是取经队伍里的大师兄。
是那之后的,斗战胜佛。
但这无疑却又是极重要的。至少于眼前的猴头而言,似乎确实是如此。因而紧随着其话音落下的,却又是猴头将手中金箍棒舞动了,开口道:
“我自是孙悟空,是齐天大圣是美猴王!”
整个梦境仿佛是因此而生出改变,却是有人哈哈大笑,开口道:
“好好好,你是孙悟空,是齐天大圣是美猴王!那俺是谁?”
“你是孙悟空,我也是孙悟空,我们都是孙悟空!”
“妙极妙极,合该如此!本当如此!”
面上的神情因此而不断变幻,口中发出言语。眼前的猴头似乎因此而同那另外的意识达成了共识,旁若无人的、如同精神分裂了一般自言自语。整个空气里,同样因此而充满了快活与愉悦的气息。
盖因为孙悟空也好六耳猕猴也罢,此二者之间原本就是一体,是如同嬴政与国灵之身一般再是紧密相连不过的存在。只不过由于诸多种种因由的存在,而生出了自己的意识,同本尊之间并没有任何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