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到《论语》、《中庸》等。当然,这时候自然是没有《三字经》、《幼学琼林》等的。而非是在那寺庙当中长大的陈祎整日里所听到的同样非是那暮鼓晨钟,和佛家经义、典籍并没有过多接触。
佛缘与否尚且不谈。虽然从陈祎出生之后,江州城内外便三天两头的出现僧尼,抑或是想要引导陈祎乃至于劝导陈光蕊夫妇皈依佛门之辈。但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做为状元郎的陈光蕊显然是个深受儒家思想影响的,并不曾因此而将自身之想法与意志改变。
更不必说江州城中神明禁行,一切之种种仙妖神魔力量尽数受到压制,还有那不良人隐藏于暗中护持。将那些心怀不轨抑或者是因各种原因,出现在陈光蕊一家人面前僧道之辈尽数投到大牢。
陈光蕊虽然并不清楚这当中究竟隐藏着何等样的隐秘,但很显然,这位状元郎是有所察觉的。自是愈发的谨言慎行,对着陈祎将忠君爱国思想灌输。而非是使其同那些僧道之流,抑或是佛家点击有任何接触。
这状元郎、江州州主的拳拳爱子之心且不必说,其政绩同样是斐然。主政一方为官多年,治下政治清明文风鼎盛,多次吏部考核之中,俱是上上之选。只是做为其老泰山的丞相殷开山似是有心将其压上一压,磨一磨气性。
兼之以龙椅上的大唐皇帝陛下心思难明,不可以轻易被揣度。所以三年又三年,陈光蕊升迁一事一拖再拖,直至好大儿陈祎年方十岁之际,方得以高升,返回长安述职。
于此十年中,整个东土大唐也好长安城也罢,变化自然是极大的。贞观七年,彼时的大唐高祖皇帝、太上皇李渊尚且在位之时,原身便曾于太极宫中设宴,宴上,南蛮酋长吟诗,突厥可汗跳舞,为太上皇贺,为大唐皇帝陛下贺,为大唐贺。
但这是太上皇李渊尚且在世时所发生的事情。而不管李渊的真实寿数究竟是如何,很显然,那位大唐高祖皇帝却又是已经作古了的。
只是随着长安城中,南蛮酋长以及那突厥可汗们吟诗跳舞、填词作曲的队伍不断壮大。又增添了扶桑、高句丽等国的无数王子皇孙,一时天骄
李淳风聪明的脑袋一拍,竟是将那李渊的魂魄从六道轮回处捞回,出现在太极宫内,依附在纸人之上,望过此番盛景。
“有儿如此,夫复何求?”
魂魄间一阵动荡,生前死后的画面相交织,过往同现在好似是竞相浮现在眼前,做出对比。原本浑浑噩噩的,将莫名力量所影响和将心智模糊了的力量褪去。李渊抬起袖子,擦拭过眼角那并不存在的泪水,双目中自是由此而布满了深深的激动及悔恨。
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固然是李唐皇室的传统。但很显然,这老李家的父子与兄弟间却又似乎存有着几分切切实实的情分。以致于对原身而言,弑兄夺位是真,对父亲李渊和大哥建成存有着那么几分亲情同样是真。
正是基于此,在那白衣观音与十殿阎君原本的谋算中,方可以使原身在魂游地府之际,因着那诸多种种缘故而心神动荡,主动将自身所具有的人间帝王位格降下。使自身在那不知不觉时,踩落到那为他精心所布置的陷阱。
但那被引动的贪嗔痴恨怨等种种尽皆褪去,即便是对原身有所不满的李渊以及太子建成二人亦不得不承认,原身于此位置上无疑是做得极好的。其所立下之功业成就等种种,并非是自己所能达到。
因而最后一点不甘与执念散去,李渊与李建成自去投胎且不提。李元吉生前所犯下之孽债尚未曾赎尽,自然是没有那个投胎的机会的。
当然这一切之种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从江州城中回返长安的陈光蕊受到重用,其子陈光蕊同样被选定为能够出入东宫,陪太子读书的伴读。可谓是圣眷在身,受尽荣宠。
相较而言,宫中有才人武氏,叫大唐皇帝陛下赐予太子殿下,便显得似乎是如此微不足道,并不足以引起太多的波澜。
盖因为一桩桩一件件,从贞观十三年开始,整个大唐的发展,便超出所有人的预料。至于帝王家事等种种,存在于其间,都似乎显得是不再那么重要。当然,于此过程中体现再是明显不过的,自是民众、百姓之生活方式,同样生出改变。
超凡脱俗,世间具有着鬼神存在的事,同样不再是秘密。只不过与之相对应的,却并非是鬼神地位得到极大地提高,而是——
“此处距离长安还有多远?”
朗朗读书声传递的马车之外,为官多年的陈光蕊骑了马,居其气养其体,自是再儒雅随和不过。伴随着其话音落下,却是有小厮上前,做出估计。一行人本是一路轻车简行,并未打出什么巨大的声势。
未成想小厮话音落下,陈光蕊以手捋须,便欲开口,一旁的道路上却是有老者现出身形来,对着陈光蕊拱手,极是恭谨道:
“敢问可是江州州主,贞观十三年的状元郎陈光蕊当面?”
“正是。”
陈光蕊颔首,面上神色不变。便连那一旁的小厮,同样未曾对此有任何意外。于是老者自报家门,却正是那洪江水府当中的洪江龙王。同陈光蕊之间,自然是有着极深的渊源的。
不过这渊源究竟是如何暂且不论,洪江龙王此来,自不可能是有所算计抑或是想要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而是切切实实的想要报恩赔罪,了结昔日里同陈光蕊之间的因果与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