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了继续跟我在一起么?
顾星星抬眼凝望着宋崇,他的开门见山,让她些天的逃避被押解着推到了两人的面前。顾星星注视着宋崇,他说完后,神色依旧平淡,像是喝着白开水一样说出了她不敢触碰的这个话题。
她眨了眨眼,真被架在火上烤的时候,倒是没有了那种灼伤感。顾星星的唇微微开合了两下,半晌后,她轻轻舒了口气,道。
“我是为了跟你告别。”
秋天山间的夜晚清凉,田野间的夜风刮来,有了些初冬的凛冽。顾星星说完,收回了视线,长灯下,宋崇看着她,睫毛下的阴影轻轻一颤。
顾星星确实是要来和宋崇道别的,也是为了和过去道别。七年前,她在经历了那些事情后,选择了离开。她那时候没有勇气和宋崇分开,所以都没有和他见一面好好分别。这一离开,就是七年。
顾星星迎接了新生活,把宋崇连同在江城的这两个月放进了角落。这一段时光,像是她人生路上的一枚纽扣,她一直没有让这枚纽扣穿过她的衣口,而是就那么放在那里,掩埋着。而等她回忆她的过去时,一眼就能望见这一枚被藏在衣服下的纽扣。
她想过处理一下这枚纽扣,在她稳定下她经历过动荡后的心绪以后。但是十六岁以后的人生,远比她在草原上待的十六岁以前的人生要坎坷。她没有精力,没有时间,无暇来处理自己这一段感情。而等她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机会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七年。
七年的时间,宋崇的人生已经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他拥有了新的同学,新的学业,新的事业……他在他周围的亲朋好友那里,这七年的回忆,丰富多彩。而在她的记忆里,这七年是空白。在他的记忆里,她也是空白。
早在一开始她离开他的时候,他们在人生之路上就已经渐行渐远。
但顾星星仍旧要给那缥缈的一个月的初恋画上句号,七年前她没有和宋崇道别,七年后她希望他们能好好道别。然后就此让那枚纽扣穿过她的衣衫,等她回望回去,这颗纽扣不在被埋藏,而是和其他纽扣一样扣上了,只不过相比其他扣上的纽扣,它要更闪亮一点。
初恋原本就是这样闪亮的存在。
但是尽管在心里预演了无数遍和宋崇道别的场景,真等见到宋崇的那一刻,那些场景都崩塌成为碎片。
“我一直想找机会说清楚,但是我一直在逃避。我想跟你道歉,七年前我不应该不告而别。我想跟你说,我要放下你,我们要放下过去,好好生活……”顾星星语气一顿,她抿了抿唇,道:“但我放不下。”
她抬起头看着他,道:“我做不到对你无动于衷。”
原本也不过是一段青春时期的青□□恋,会永远存在骨血之中,浅薄而绵远。随着时间流逝,人生的厚度变浓,这段青涩的感情会变得微不足道。
可在顾星星这里并没有,不但没有,反而变得愈尖锐,敏感。她没有一刻忘记过宋崇,她在宽慰自己,或许是因为她心中的遗憾,亦或是对宋崇的愧疚,让她无法遗忘这一段。而等见到宋崇,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样子,他日渐鲜活地站在她的面前,顾星星才明确,这是喜欢。
她仍旧喜欢着宋崇,比七年前更深刻。她不但没法做到和他告别,她还想要重新融入进他的生活。
只是有了七年前的事情,宋崇能和她保持着朋友般的相处已经是大慈悲。没有人想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而且他的生活绚烂多彩,他拥有无数的选择,也未必会把目光还放在她的身上,心里和身边也不会再有她的一席之地。
那现在说的这些话,其实也算是一种告别。七年前,她不明不白地离开,七年后的现在,她希望和宋崇说明白。即使得不到任何的回应,那她也算是给了宋崇一个交代。
在她说着这些的时候,宋崇只低眸看着她。她的话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他的目光依旧浅淡,只是深深凝望着她,像是田野上空漆黑的夜。
顾星星不知道宋崇在看什么,在想什么,可是她也算是预料到了结果。她抿唇看着宋崇,道:“宋崇,我……”
“老大!”
顾星星的话还没说出口,阳台连接的走廊处传来了小卷的声音。话被打断,顾星星眸光微微一变。她从情绪中抽离出来,小卷的脚步声也走近了。
小卷是上来叫宋崇的,他手机一直在响。而在上来的时候,他也明显感觉自己上来的不是时候。
阳台上两个人好像正在聊什么,气氛有些凝重。小卷叫了老大,宋崇只回眸淡淡看了他一眼,小卷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机递了过去。
“你电话。”
宋崇视线从小卷身上移开,抬手接过了手机。
刚才想说的话,随着这个小插曲一下被打断了。宋崇点亮屏幕,看着未接来电。顾星星站了一会儿,夜风把她吹得一个激灵,她一下清醒了。
她冷得打了一下颤,这个细微的小动作被正在看手机的宋崇捕捉到了。
“冷?”宋崇头也没抬。
“啊?”顾星星回神,看了宋崇一眼,道:“有点。”
说完,顾星星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卷,道:“我不下去喝酒了。我先回房间,过会儿还要写论文。”
“哦好吧。”小卷有些遗憾。
顾星星冲他笑了笑,道:“你跟他们说一声。”
见小卷点头,顾星星转身离开了阳台。
ao-a顾星星离开后,阳台上就只剩了宋崇和小卷。小卷目送着顾星星离开,回过头来时,宋崇已经收起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