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宴伸手搭上卓玉的肩膀,一脸自豪,“原来师弟悄悄做了这样的好事,师弟真是个温柔的人。”
卓玉莫名觉得有些羞耻,虽然时常见师门中的师兄弟们这样勾肩搭背,但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十分不习惯的动作。
萧长歌已经施了一个避雨决,和程宴勾肩搭背地挤在一起,推动夹带着卓玉在雨中跟着那个男孩冲进了巷子里一间老旧的石头屋里。
那屋子的外观起来黑沉而破旧,内里倒是意外收拾得挺干净清爽。屋内烧着火炉,暖烘烘的。瞬间隔绝了外面的阴冷潮湿,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屋子里住着的除了冰子,角落里还有两个更小一些的孩子。
见来了客人,稍微大一些的女孩利索地洗了三个杯子,垫着小脚从火炉上提下水壶,给客人倒了三杯热水。
听说是救了哥哥的恩人,还特意打开上了锁的柜子,从里面端出几块黑漆漆的烤饼,殷勤地让给客人吃。顺手把流着口水的弟弟往身后扯了扯。
“若是在从前,我们这样小孩,卖给人家做徒弟也是常见的事。”小女孩一边招呼客人,一边还热情地聊着天,“可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强买强卖的事特别多,我们这样的街区,甚至时常有人直接抢了小孩就走。”
“得亏是遇到了恩人,否者娘亲走了,哥哥又被人抢去,我怕是很难带着小宝活下去。”
那副成熟老练的模样,和瘦瘦小小的身板一点都不相符。甚至在说到母亲离世这样悲伤往事的时候,也不过是略微露出了一点克制的落寂。
卓玉将那饼拿在手里,又硬又粗,也不知放了多久。在师门内,他虽活得压抑,但物质师尊在上是从未短缺过自己的,自然吃不下这样的东西。
但他却见坐在身边的萧长歌,若无其事地掰了半块黑饼给最小的男孩,笑吟吟地和他一起吃了。
吃完拍拍手,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拿出一些随身携带的干粮,和三个孩子们分享。与此同时还不动声色地将几枚的灵石顺手塞进了装黑饼的碗里。
这才是真正温柔的人该有的样子吧。卓玉这样想着,尝了一口手中的饼,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
雨水慢慢小了,萧长歌一行人告辞离去。
走出很远回头去,还见冰子牵着妹妹的手,站在巷子口目送他们离开。
“这里的孩子也太不容易了。”程宴边走边摇头叹息,“可惜我灵石花没了,只在椅子下悄悄给他们留了几个。”
他搭上萧长歌的肩膀,“晚餐蹭师弟的。”
萧长歌笑着许诺“晚上我做东,请两位师兄喝酒。”
踩着潮湿的街道,三人边走边说边走。一辆密闭式的飞行法器,从他们的身边悄无声息飞过。
雨后的街道里,传来短促的一声尖叫声。
三人回头去,发现巷子口那两个小小的身影不见了。湿漉漉的街道上,掉着一只小女孩的鞋子。
而那无声无息地飞行器刚刚合上黑洞洞的门,迅速向着远方飞去。
“艹”向来脾气很好的萧长歌甩掉手中的雨伞,骂了一句粗话,祭出随身飞行法器,第一个疾行狂追了出去。
在孙德俊的庭院中,岑千山正和那些曾经被孙德俊收养的义子义女说话,空中突然亮起闪电,响起了雷声。
他抬头向雷云密布的天空之时,破旧的屋子里传来一声巨响,一抹黑影撞破屋门,向外逃窜。
穆雪的映天云紧跟着出来,疾驰追击。
岑千山也不急追,只轻轻唤了一声“千机。”
千机应身而现,全身的躯干在空中翻转重组,一瞬之间化身为了一柄漆黑的玄铁强弓。
岑千山重心后移,开弓如月,霹雳弦惊,箭如流星,向着那已经快消失在天际的黑影远远追去。
箭势破空,一箭中的,那抹匆忙逃窜的黑影从空中坠落,掉进了一片密林之中。穆雪压下云头,紧随进入。
密林之内,树影倬倬,林木们在闪电的光芒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倾盆大雨从天而降,穆雪步行在丛林中,任凭那瓢泼的冰雨打在自己的面孔上。
树荫下,缩着一个人形的破旧傀儡,那傀儡脸部的肌肤早已脱落大半,露出钢制的牙齿和机械眼球,像一个怪物一般可怖。
当穆雪缓缓靠近的时候,他下意识地举起双臂护住脸,用僵硬的腔调磕磕绊绊地说,“别打我,别打我。”
穆雪站在雨中,低头了他许久,“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