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济独自坐在自己的房内,摆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小小的木雕盒子。盒子的年头实在有些老旧,从三百年前起,就一直摆放在空济的架上,不曾打开过,但也没有被丢弃。
此刻,他打开盒子,脸色阴沉地着盒中的那个三角形符箓,脸上的伤疤似乎都感觉到重新疼痛了起来。
掌门师兄的话音在他耳边再度响起,
“师弟,我们是曾遭遇过磨难和不公,但如果一味沉浸在往事里不断自责,或是把这种情绪迁怒给其他人,乃至一些无辜的孩子,那才是我们真正的失败。”
“如今的你我已经是门派中的长者,曾经的那些懦弱和悲痛,应该化为我们的智慧和力量,用来引导门派内的这些孩子才对。”
空济紧紧绷着脸部的肌肉,终于伸出手拿起了枚三百年不曾动过的符箓。
在魔灵界浮罔城,一间装饰古老的医馆内,柜台后的老医修抬了抬单边眼镜,被角落里的一抹亮光惊动。
他向了那个他搬了几次家,却一直没有被丢弃,依旧摆在角落里的盒子。轻轻哼了一声,没有停下手中配置药剂的动作。
一道灵气波动闪过,那木盒的盖子自行打开了,小小的木盒里躺着一枚黄色的三角符箓,正静静的亮着光。
年再桃眯着眼睛,小心地用皱纹满布的手指拿着一根琉璃棒引流,将两种魔兽的血液混合。安静无人的屋内,只听见琉璃棒偶尔触碰杯壁的轻轻声响。
“既然启用了传音符,就说话。”他低头着手指下红蓝不同的液体,口中却对着无人之处说起话来,“如今这样的符箓可贵得很,那些世家旺族十年才舍得使用一次,用来同你们那边的门派做交易前的沟通,是发家致富的宝贝。”
那个亮着金光的符箓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响起了一个男子粗犷低沉,又别别扭扭的声音,“我找你帮忙点事。”
在地面上那个巨大的洞穴前,归源宗的弟子们对先行离开,还是继续蹲守此地起了争执。
天色渐渐变暗,空中飘起雪花。这里的温度越发冷了。从城墙崩塌的缺口出去,荒野时时传来诡异的喊声,苍凉的大地边缘,偶尔有比山岳还高的魔物身影慢悠悠晃动而过。
“这个地方也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是啊,空等在这里也没用,也知道会不会再来什么强大的魔物。还是回去找娄师叔求救,问问他有没有办法。”
有些人说着这样的话,心里已经打算离开这个危险的地界,提前结束旅程,沿原路退回去。
“就是金丹期的师叔,也不能下去这样的洞穴吧”
“其实即便能下,也不会赶过来的,这是死规定,听说领队的师叔都另有他们重要的任务,不允许干涉弟子们的试炼。”
“可惜了,雨泽施布,雪里花开,嗯还有那位流火遍野。这一代弟子中最醒目的三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没了。”
“所以我们还是别往前走了,这个地方太危险,我们修的是长生久视之道,如果命都没了,那还有什么意义。”
“就是,之前的一路上,也有不少仙草宝矿,我们细细搜一搜带回去,尽够了。”
心中生了胆怯的同门携手离开,洞穴的边缘只剩下丁兰兰,林尹和程宴坚持蹲守。
“卓玉下去那么久了,怎么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林尹着那刮着飓风的无底洞穴,心里不由产生了最坏的想法,越发焦虑难安。
仿佛呼应她的话一般,脚下的大地重新开始颤抖,那个巨大的洞穴就像它突然出现时一般,伴随着大地的一阵摇晃,迅速地闭合了。那些肆虐的风暴,恐怖的空间缝隙,和隐隐约约的神殿宫阙,都被一口吞噬,再不见任何痕迹。
“怎么会这样小雪他们还没上来呢。”丁兰兰扒拉着那片恢复如初的地面紧张大喊,“小雪张小雪张二丫你给我出来”
坚实的地面一片平坦和宁静,仿佛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般。
林尹伸手拉她的袖子推她。
丁兰兰抬起头,见离此地不远之处,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光圈,月圆一般明晃晃地静置在那里。
随即,光圈中现出了一个身影,那人向前趔趄了两步,站在原地愣了半天,单手捂住了嘴,回首低头去脚下的那个光圈。
竟然是当时和小雪一起跌入洞穴的魔修岑千山。
丁兰兰着个魔修,觉得从来没有在一个人的脸上见过这么复杂的神色。
他起来像刚刚从战斗中退下来,脖颈上有着触目惊心的勒痕,身上带着伤,嘴角沁着血。却又似乎遇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满面通红,一脸不敢置信和复杂难辨的悲喜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