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现下算是你的道童,有何不便?”太后显然对于道士之事极为熟悉,将已然晾凉了些许的茶抵在唇边,“哀家的孙儿,哀家如何不知?是他不想来吧。”
林蘅默然不语,浅淡的目光注视着太后微微扬,便将那盏茶饮尽。
太后道:“这可容不得他,他既是皇子,又身负道缘,中元节祭仪就让他跟你一起主祭。”
林蘅怔了怔,半晌才应是。
“还有冯家那个……”
“冯卧羽,道号明翎。”
太后“哦”了一声,“这次让她辅祭。”
“……是。”
二人又交谈了一番中元节祭仪的准备,太后问得极细,林蘅逐条回应,缺的要备,已然备好的要再三检查。中元节当日各宫宦官宫婢的安排,这些与林蘅无关的,太后也要细细问过跟着她多年的大宫女——
只因中元节祭祀不是普通的法事,重在祭祖,此事甚大,宫廷之中容不得半点差错。
几番交谈,太后叮嘱大宫女记下,趁着她研墨书写的空当,二人终于暂歇,林蘅又斟了茶,各自润喉品茗。
交谈声停歇,几人才听见亭外不知不觉间已然热闹起来,笑声、寒暄声、交谈声,盈满了清雅幽静的延年殿。
太后侧耳倾听半晌,脸上带着笑意,半阖着眼摇了摇头,“少年人啊。”
“小七那般爱热闹的性子,当真没来?”
“回太后,来了。”被再三追问,林蘅只得无奈解释,“只是车马入宫后,臣先行一步,之后便不知他在何处了。”
太后叹出一口气,侧过脸,直直看入林蘅的眼睛,似乎要将她心中一切看穿,“西洲,小七老实了几天,是因为京城有皇帝压着,来年回了山上,又有谁能驯服他?”
林蘅心口猛烈一跳,踏不到实地的慌张忽然从心底生出,蔓延到四肢百骸,她不由抬手,死死揪住了衣襟。
林蘅,你驯服压制不了赵雩。这是太后的言下之意,她听懂了。
“怎么了?!”太后急切的声音刺破她耳边一瞬间的虚幻,“快,去请太医!”
不对,林蘅手上用力到指尖都透出骇人的艳红,她和赵雩不和,是二人共同唱的一场戏,太后信了是好事,为何她……
不对,是她的身体——
“呃!”心口又是一阵窒息慌,淡红的唇瓣颤抖着褪去所有血色,林蘅颤着声音道,“无,无事……”
她揪着衣襟的手逐渐往上,抵着锁骨,三指狠狠按住了自己的颈项,似是要将那股子窒息感压死在体内。
另一只手不受控地抖着,探入宽袖,半晌才终于摸出一个小小的瓷瓶。瓷瓶在她手中被抖得哐啷作响,她想要打开,却完全没有力气掀动堵塞瓶口的软布。
眼前已经开始黑,耳边是不知从何传来的刺耳尖啸,搅乱着她的心神。她眯着眼也看不清楚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