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妇人听不懂。”
“听不懂?那好,你告诉我,你相公崔大是如何不见的?”
“是出去喝酒。”崔妈妈站起来:“府里出了事情,这个大家都是知道的。老爷夫人,少爷和少夫人的心情都不好,连带着咱们这些做下人的心情也都不好。我家相公,也就是崔大,是自府以后,就是帮着给主儿们赶车驾马的,这跟小姐的关系也是极好的。小姐不再了,他心中郁闷,就说出去喝酒。哪曾想,这喝醉了竟跑到了这里。跑到这里也算了,竟还失足跌到了京里。怨我,都怨我啊,若我那日跟着他,他也就不会……我可怜的相公啊,要不是为了孩子,我真心想要跟你一道去了。”
刑如意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了两下,她用指腹按下去,对着还在演戏的崔妈妈说了句:“崔大不是失足坠井,而是被人谋害的。”
“你是谁?你在这里胡说什么。”
“这位是如意胭脂铺的如意姑娘,是咱们府衙的……”小盛子指着刑如意有些磕绊的道:“是咱们府衙请的仵作,帮忙的那种。”
“盛爷可别胡说,我的这双手是制作胭脂水粉的,哪里是用来验尸的仵作。”刑如意故意翘起兰花指:“我就是帮着分析案情的,你不懂,就不要乱说。若是日后吓得我铺子里没了客人,我就找你算账去。”
“是,是帮着分析案情的,不是仵作,是我口误,是我口误了。请如意姑娘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跟我计较。”小盛子看了看围观的左右,顺着刑如意的暗示解释道。
“这卖胭脂水粉的姑娘也懂得破案?”
“咳。”常泰轻轻咳了声。
“这若是别的卖胭脂水粉的,自然是不懂破案的,可这位如意姑娘不同。这位如意姑娘出身官家,祖上就有当官的,且还是个破案的能人。如意姑娘她自小耳濡目染,也就会了。咱们也就是请她帮个忙,这案情究竟如何,还得升堂问案,还得由咱们大老爷明断。可有一点,这如意姑娘有个旁人都不会的本事,她一眼就能看出这人是怎么死的。”
“这么神?这不用验看,就能知道人是怎么死的?”
“那就请如意姑娘说说,这崔大是如何死的?”
“毒死的。”
“胡说,你胡说,我家相公怎么可能是被毒死的。”
“崔妈妈又怎么知道你家相公不是被毒死的?”刑如意指着崔大的嘴唇:“死者嘴唇黑,分明就是中毒后的模样,这崔大,怎么就不是被毒死的?”
“我说不是就不是,我家崔大明明就是……明明就是……反正不是被毒死的,就不是被毒死的。”
“明明就是什么?明明就是被重物击打了脑壳,然后凶手趁着崔大昏迷之际,将他抛尸枯井,故意制造成意外落井的样子。崔大的嘴唇,的确是黑的,但不是因为中毒,而是因为他生了病。”
“小盛子。”
“在。”
“将崔氏带回衙门,请老爷升堂问审。”常泰瞄了一眼崔妈妈:“将崔大的尸体一块儿带回府衙。崔大究竟是如何死的,只需府衙的仵作再验证一下,便可知晓。”
“我不去,我不去,这不关我的事儿,真不关我的事儿。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当真什么都不知道。”一听说要被带回去,崔妈妈立刻着急起来:“差爷,差爷我冤枉啊,我当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崔氏,我再问你一句,你究竟是说还是不说。”
“说,我说,我什么都说。差爷,我当真是冤枉的呀。这位姑娘说的没错,我相公崔大的确生了病,而且还是非常难缠的病。大夫说了,要想治好这个病,需要很多钱。周家是有钱,可周家再有钱,也不可能给我们是不是。没有办法,我们是真的没有办法,才会听那些人的吩咐。周小姐……小姐就是在那些人的安排下,被崔大给送过去的。原以为,我们只要听从了他们的吩咐,他们就会拿钱给崔大看病。谁知,谁知那些人,竟是会杀人灭口的。”
“那些人?究竟是哪些人?”
“和尚,都是和尚。”崔妈妈用力吞了口唾沫:“他们虽穿着平常人穿的那种衣裳,头上也戴了帽子,脸还给挡起来了。可我不会认错的。我们家小姐自小就爱往那白马寺里跑,我身为乳母,自是要跟在身边的。这成年累月的在寺庙里待着,见的僧人多了,自然也就了解了。那些人走路的姿势,说话时的语气动作,甚至连身上的檀香味儿都是我熟悉的。他们就是僧人,是和尚,且十有八九就是那白马寺里的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