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修白既已和简仪和离,便从将军府里搬了出来,住回了南阳王府。
而简仪在军中吐血的事情,早就传的沸沸扬扬,身处京都权利中心的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他心中担心得不得了,但还是按捺着性子,装着和平时那样。
他从心底上已经开始接受了简仪,自然不会再和往事纠缠。因此以尊重忌者不宜大肆操办喜事的名义,只私下里把秦蓁蓁迎进了南阳王府来。
未八抬大轿、交换庚帖、亲自相迎,便算不得上明媒正娶。那他真正的妻子仍旧是那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至于现在的秦蓁蓁,以前的温蓁蓁,只要她安分待在这南阳王府,他自然也是不会为难她的。毕竟现在的他们都是坚帝手中的棋子,各自都身不由己。
可他到底还是太天真,并不明白仅仅能够安身立命却并不是温蓁蓁想要的。
中秋月圆,千家万户都赏着圆月与菊花,喝着酒,思念着远方的亲人。
自从付修白搬去了将军府,南阳王便连着有五六年没见过自己这个儿子了。在现在这种被“监控”的处境下,又是这种节日见到他这来祭拜亡妻的儿子,南阳王心中不是不感慨的。
“修白,父亲我真是越活越窝囊了。”
他明明就知道坚帝对自己南阳王府有着杀心,他还一直自欺欺人,以为自己谨小慎微就行了。现在可好,一家子被坚帝害得不成样子。
自己那儿媳妇,现在更是在城外压着统领着三十万大军,不能够和儿子团圆。不过,他这儿媳妇也真是厉害。从边疆一路打着反旗过来,竟然只损失了不到一万兵卒,就把沿途那些都城给征服了。
仔细考量,这其中也有着简家满门忠烈的名声在里面。堂堂一国皇帝,竟然连一介忠臣都容不了,要使计陷害,怎么能成为胸怀天下的天下霸主呢。且简仪毕竟是一介女儿身,攻进了京都,肯定是要恭请符朝的遗室们出来主持大局,这估计也是其他诸王中立的原因。
至于现在在南阳王府里待着的某人,他当初还以为在这后宫浸染几年,知道谨小慎微些,哪里知道她明目张胆之下就敢收买自己身边人。那些因为贪财背主的下人早就被他给换了。他南阳王蛰伏这么久,别的势力没有,银钱倒是有着不少。
有钱能使鬼推磨。江湖中不少的能人异士愿意为自己所驱使。
“父亲,你把心里的烦忧和儿子说一遍吧。”现在这种惨淡光景,简仪还在外面不能回来一家团聚,付修白心中也很是感伤,且他也不能够明目张胆地打探简仪现在的情况,可以说是十分的烦忧了。
南阳王拿出了自己收到的两封密信。
别看南阳王现在虽然唯唯诺诺,但年轻时候也算的是枭雄。枭雄一向都是敬佩的如自己一般的人,简仪这个将军儿媳妇可算得上是对极了他的胃口。
坚帝对他的敌意,对整个南阳王府的敌意,他自然是明白的。收到宫里传来的密信后,坚帝这次的布局谋划,他也看的清清楚楚。
堂堂一国之君,为了铲除有功之臣,竟然联合其他小国,不惜边疆黎民百姓陷害于她。若不是得到简仪暗中的指点,找出了南阳王府中藏着的所谓的“通敌叛国”文书,怕是他们南阳王府早就被坚帝一锅给端了。
说来,真是令人齿寒。
至于温太医的嫡女儿温蓁蓁,他提起都觉得倒了胃口。
当初若不是自己夫人难产承了温太医的恩,夫人过意不下答应了温夫人提的两家孩子长大联姻的请求,不然他这个做父亲的还未必会给自己儿子找一个如此爱慕荣华、自私自利的女子。
自己儿子年幼受到惊吓忘记了昭觉寺之事,他这个做父亲的可从来没有忘记。同去的是两个人,只回来了她这一个,她却也装作没事人一般,什么也不和双方的家长说。要不是昭觉寺的小和尚救出了自己儿子,又请了主持派人送了回来,他这儿子怕是早就陨落了。
当初,温蓁蓁来南阳王府偶遇到了坚帝,被坚帝的权势和能力迷倒,自愿勾引,更是改名为了“温珍珍”进了后宫和一众女人争宠。偏偏在自己儿子面前哭诉是坚帝强迫于她,当真是“蜂儿口,毒妇心”,不得不防。
现在,却又再次改名为秦蓁蓁,进了他南阳王府的大门。名义上是自己儿子的正妃,实质上这府里谁人不知道她是被坚帝派来监视自己、监视自己儿子的。
看完了两封密信的付修白心中恍然松了一口气。原来自始至终,自己都被别人当作傻瓜在玩弄呀。
他不傻,坚帝和温蓁蓁布的这场局,他现在当然知道是为了什么。他们无非就是在赌将军对自己的那点情意。
可他们在赌,他也在赌。
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若是将军真的死在他们手里了,他付修白就算拼上了整个人性命也会让他们偿命的。
前朝兴亡志录里曾记载:“南方有鸟不飞,此鸟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听完了自己父亲所说的那些事情,沉郁了许久的南阳王世子付修白终于醒悟了过来:他们南阳王府和简家军现在和坚帝是不死不休的景况了。
他这个每天沉溺于书中世界的南阳王世子,也要拿出自己的担当来护住南阳王府,护住将军亲自把玄铁牌交到自己手上的二十五万简家军了。
对呀,将军当日交玄铁牌的时候,恐怕就料到了今日局面的出现吧。或许他们可以来个里应外合。
南阳王只见得自己儿子一双清润的眸子中闪烁着疯狂的神色,慢慢地笑了。
京都里有如此机智才华卓绝的儿子,京都外有如此能干手腕铁血的儿媳妇,他符朝何愁不能坐上那龙椅,也尝尝号令天下的滋味!
至于那个被坚帝强塞来的二手货色秦蓁蓁,京都一破,就是她的死期。
他们南阳王府,向来不能容忍一女侍二夫。更何况,她还是个心机深沉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