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继尧望着城墙上的那人,回想起当初年幼时候,两人一起在御花园中捉迷藏、放风筝的童趣时光,然后狠狠闭上了眼。
“杀。”
早就严阵以待的兵士们往城墙进发,他们身上流淌着的是保家卫国的果敢。
北疆这场战事,足足延续了半年,最后直到北疆王身边的谋士张高”叛乱”,主动供上了城防图,才终于落下帷幕。
北疆王被士兵从府中押出的那天,天空乌云密布,一场夜雨即将袭来。
“唐继尧,你知不知道我的今天便是你的明天。”他怒瞪着面前的青衣男子,颇有几分怒其不争的意味。
成王败寇,他认。可就是不愿意服输。
他曾经的谋士张高远远站在门口,等待着送曾经的主子一路。
“十六哥,你不该选择走这条路。”唐继尧笑着替他整理杂乱的发,可眉目间的涩意却怎么也消散不去。
“十七弟啊,你听十六哥一声劝,继续反吧,小皇帝不会让你善终的。十六哥算是看清楚了,他这个小崽子比他爹还狠呐。”唐昊源痛恨自己识人不清,把重要的城防图交给了不忠的谋士保守,但想到张高可能的来历,却又不得不认栽。
“所以啊,十六哥,我一开始便让你收手。”唐继尧苦笑着拥住了他的血脉兄弟。
这场由新帝自导自演的叛乱,从新帝派遣孟阿一跟随着他的时候,他便推算了出来。
可他不能说,什么也不能说。
孟阿一是新帝的软肋,也是他的七寸所在。
“十七弟,是十六哥愚钝啊。”唐昊源深深闭住了眼,向新帝认输了。
一直安静站在门口的张高,在北疆王走过自己身边的时候,手中的剑出其不意割下了他的头颅。
他终于报了十七年前,对方对自己的妻子之辱。
为了这一日,他潜伏在他身边多年,这一日后,他在九泉下的妻子终于可以安心去投胎。
唐继尧见着鲜血从自己十六哥脖颈中喷涌而出,溅落在地面,突然狂笑起来。
他终于失去了这世上唯一的兄弟了。
从此以后,他便只能一人苟活在这世间。
一直安静站在他身后的孟阿一递上了洁白的手帕,“节哀。”
他离开京都的那一日,便早就想象过了今日的场面,但从没料到眼前的男人会这样的癫狂。
“做什么假惺惺的模样。这不是你,不是你背后的主子真正希望的!”他挥开了对方难得的好意,跌跌撞撞前行去抱住了自己十六哥还没冷透的尸体。
“十六哥,来世不要再生在帝王家了。”他喃喃自语,苍白五指捂住了流血脖颈处,以为这样便可以让对方活过来。
可他深知,他的十六哥再也回不来了。
那位幼年时候曾经和他一同嬉戏打闹的十六哥,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