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柔宫。
“娘娘,贵妃已经……”怯怯的女声在空寂的大殿中响起。
“嘘。我已经猜到了。”妆容素雅的宫装女子把剪好的栀子花枝插进了番邦进贡的白釉瓶之中,佛龛里青烟缓缓上浮缭绕,越发衬得她面目沉静雅丽,“不要扰了菩萨的清净”。
要是没有人提醒,谁能知晓她是这大陈后宫中身份最尊贵的太后呢。
“奴婢知罪。”宫女打扮的女子轻声告罪道。
“那里,还要继续请你多费点心思。”已贵为太后的吴雅言,对这个小宫女一反常态地客气。
“奴婢晓得的。”小宫女明显被她的话语所打动,语气中的怯懦都少了不小。
“你先回去吧。”吴雅言摆弄着插好的栀子花,手指轻轻触在洁白花瓣,珍惜万分地抚摸着栀子花的嫩蕊。
抢了属于她东西的人,她会让她们一个一个地还回来。
“诺。”小宫女行礼后,缓缓退了出去。
她所不知道的是,她身后的“主子”表情一片漠然。
菱形窗棂外,身形挺拔的男子就这样静静看着她的背影,悠长时光似乎停驻在了他的身旁。
“皇上,该回去了。”小吴公公垂立一旁,用仅能两人可闻的声音提醒道。
“简贵妃的母亲进宫说了些什么,调查清楚了吗?”他负手而立,眉目间满是冷酷。
“暗线可能暴露了。”小吴公公头低得很低很低。
没能掩饰好暗线,这是他工作的失职。
“没用的就弃了吧。”他凝视着正在抄写经书的女子背影,眼神深邃复杂。
“小的记下了。”小吴公公眼神中没有流露半点惊讶之色。
在他亲手把自己师傅从第一总管太监位置上拉下来的时刻,他就时刻提醒着自己:在这后宫中,就是这样残酷的,一着不慎,就会被舍弃。
为了不被舍弃,他只能最大限度地挖掘自己的价值。这势必要以牺牲别人为代价。
“走吧。”皇帝恢复了他高不可攀不怒自威的样子。
小吴公公后退一步,紧紧跟随在了自家主子身后,回想着自家主子望着宸柔宫里那位的眼神,抬眼望了望发青头顶天空,感叹道:这后宫的天该是要变了。
清仪宫。
“燕儿,你去看看贵妃娘娘起了没?”崔月姑姑轻言慢语地和身旁的人说着话,边用眼神示意着走进门的小宫女走快点。
燕儿是崔月姑姑亲手调教出来的小宫女,最是会看眼色伺候主子了。其实不消崔月姑姑开口,她也会按点进去的。
可崔月早就操心贵妃的事情操心习惯了,每次都要多提点身边人几次。
端着金水盆的小宫女墨玉踩着小碎步走到了崔月的面前,深深埋着自己的头,紧紧盯着自己素净的鞋面,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宫里的人,哪个不知道崔月姑姑是简贵妃身边最得力的爪牙。而简贵妃,是整个后宫中最嚣张跋扈最恶毒最不好伺候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