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防备惯了,却没想到误伤到了她。
余光瞥见檀椅上,那方才从他肩上滑落的毯子。
眼波一动,他瞬间便明白了,是小姑娘见他睡着,想替他盖。
池衍微怔半晌,骤现锋芒的眸光恢复了深静。
见她缩着身子往后退了半步,似是不敢妄动一丝。
池衍微微垂眸,声息暗沉“下回见我睡着,别靠近。”
说罢,他又觉自己多此一言。
刚刚将她吓成这样,日后怕是也不敢再接近他了。
锦虞微微一愣,默默抬眸了他一眼,但没说话。
沉默少顷,池衍面容是一贯的清冷。
颔首淡淡道“殿下应在回程途中,公主且再等等,臣到门口守着,不会有生人进来。”
话音落地,他侧身便欲出屋。
却转身的那一刹那,披风突然被一个轻轻的力道拽住。
池衍脚步一顿。
随即便听耳后递来一声阿衍哥哥。
这声低唤轻而温软,他的呼吸不经意滞了瞬。
锦虞没将他刚才所言当回事。
虽说起初确实是吓了一跳,但她并非惧他。
攥着他的披风一角。
锦虞小着声,似娇似嗔“你捏得我好疼。”
男人喉结滚动了下。
多年来的冷静淡漠,仿佛就这么被她轻巧瓦解。
原以为她会怕自己,不如主动走开。
他虽是执掌军权的将军,舞刀弄剑就罢,随时可能葬身沙场,本就不该离尊贵的公主如此之近。
可眼下却因她这一句,他忽觉自己欺负了人家小姑娘,还丢着不管,似乎有点儿不是人。
踌躇之下,池衍回过身来。
没去她的眼睛,垂首缓缓道“臣适才多有得罪。”
锦虞抿抿唇,将右腕伸到他眼前。
双眸含着水光,糯糯道“红了。”
视线凝在面前一寸,那凝白的细腕上。
确有道痕印,只刚刚被他掐红的。
驰骋沙场的大将军,此刻居然有片刻无措。
虚长她十岁,却将人弄哭,偏生这小孩儿还乖顺得不行,让他颇觉罪恶。
池衍只得低咳一声“臣去寻药。”
锦虞黛眉轻拧。
他忽然间一口一个臣的,她一点儿都不喜欢。
扯着披风不让他走,摇摇头,“不涂药,揉一揉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