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妮丝在熹微的晨光中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各色的光点在她的眼前消失,新生的阳光带着朦胧的光影穿透她身前的窗户,停留在了她没有属于自己的温度的皮肤上。
但伴随着阳光涌进来的,除了新生的光影,还有嘈杂的,仿佛无数个人在她的耳边絮絮叨叨地讲述着什么的声音。
当然,准确来讲,这并不能被称为“声音”。这种“声音”并非属于她过于敏锐的耳朵所接收到的信息,而是来源于更深层次的部分。这是代表着他们的主人的不同波动,将某些信息传递给了安格妮丝。
而安格妮丝觉得自己对这样乱七八糟,嘈杂难辨的声音接受良好,甚至感觉她现在所听到的“声音”比昨天晚上的要悦耳许多。
就像隔壁装修与餐馆里邻桌的宾客在话的那种区别。
是的,就像是自己身旁不远处的人在向其他人述着什么。
“贪婪的投者,严苛的掌控者”安格妮丝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渐渐活跃起来的城镇,“还有或野心勃勃、或心怀不甘的”
她停下了自己的话语,没有做出最后的定义。
她松开自己扶着窗台的双,将自己的注意力投向其中渐渐变大仿佛忧郁的提琴曲般的声音。
“南丁格尔。”安格妮丝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轻声唤道。
几乎在安格妮丝出声的下一秒,轻微的波纹就从房间的角落里扩散而出,那双色如雪花的双眸带着被发现的狼狈与慌乱,看向了安格妮丝。
“我很高兴新的一年里我的夜莺早早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安格妮丝看着南丁格尔的反应,忍不住饶有兴趣地偏了偏头。
南丁格尔看起来明显下意识地抑制着自己躲开安格妮丝视线的,清脆的声音中带着似是尴尬又似是祈求的意味。
“蕾妮斯姐召唤我,让我把她的回信和新年礼物一起送过来。”
安格妮丝伸接过南丁格尔送过来的不大的礼盒,沉吟了一下,放在了书桌上。
然后她一只虚虚地搭在了几乎下意识地想要离开的南丁格尔肩上,回过头勾起嘴角问道:“那么我的夜莺有想要送给我的新年礼物吗?”
南丁格尔眼中的慌乱愈盛,耳尖却在安格妮丝将自己的臂搭在她另一边的肩膀上时带上了如同鲜血般的红色。
“有有的。”她的话语中带上了明显由紧张所致的结巴。
安格妮丝有些好笑地将自己搭在她肩膀上的臂放了下来。
“那么我也有回礼,”安格妮丝用带着调侃意味的声音轻声道,“我想我的信使姐应该不介意在帮我将新年礼物送达后回到这里吧?”
南丁格尔几乎在听到安格妮丝这句话后飞快地拿起了安格妮丝收拾在一起的东西,身影伴随着扩散而出的波纹,瞬间消失在了房间里。
“像个孩子。”安格妮丝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她耸了耸肩,伸出打开来自蕾妮斯的礼盒,映入她眼帘的首先是两个盒子,其中一个更加一些的那个盒子,装着看起来像是食物,但又形状奇特,气味古怪的东西。
安格妮丝谨慎地没有去触碰那个盒子,而是拿出夹在两层盒子中间,明显超出正常的厚度的信件。
“原谅我没能在收到你的来信后立即给你回信,亲爱的安格妮丝,希望这封信后面附上的内容对你有所帮助。”
“之前你在来信里你会在奥拉维岛停留一段时间,等待海上的形势缓和。事实上,我这几天得到了一些消息,觉得这可能不是一个好主意。海上的局势恐怕会越来越复杂,等待局势的和缓恐怕遥遥无期。”
“圣堂这边同样也是这样的局势,这里的许多事情我暂时没有权限了解具体的内容,但从西利亚这边的执事们的动向来看,教会这段时间在许多事情上的态度都有些奇怪。教会对伦堡那边的态度严肃了一些,教会内部也要求教士们加强自我审视,守望者与自然之心们要更加注意防范自身的堕落,事实上,我有些担心弗兰克”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总给我一些不太妙的感觉,无论是教会还是世俗,就像你曾经形容的,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如果你在我身边,必然能够看出些什么,你总是对这些变化更为敏感一些”
“但不论如何,新的一年必然会发生一些之前不曾出现过的改变,我们惟能做的只是向着母神祈祷,祈祷这些改变是向着更好的方向。”
“随信一起送来的是我和弗兰克要送给你的新年礼物。弗兰克的那个是他最近的研究得到的成果——一种在教会看来可能不太合适的东西,但是弗兰克认为你可能需要,因为你身边没有教会耕种者的跟随嗯,这是他的原话。”
“我难以理解弗兰克为什么要将它做成了糕点的模样,因为事实上并不建议把它当做食物来使用。获得了它的特质的生物会在一段时间内拥有孢子植物的一些特征不是指外表上,而是指生殖的方面,而且可以强行绕开不同物种间的生殖隔离所以,请千万保管好这件物品,否则我怀疑会导致一个地区物种的爆发。”
“而我要送给你要更加普通一些,是一大瓶治疗用的药剂,里面有着使用一百次的剂量。对南大陆出现的大部分疾病都有效果,不过对于严重的患者只能够延长生存期,无法完全根治,对外伤也没有什么疗效。如果你自己使用,它应该能使用很久。如果你在传教的时候使用它,恐怕就像是将一滴墨水滴入海洋里,所以,真的不考虑让我来帮你吗?”
安格妮丝嘴角抽搐着将信纸放下,将面前更的那个盒子放到锡盒里,又拿腊仔细地将盒子的所有缝隙封住。
“所以,弗兰克真的没有被污染吗?”
安格妮丝忍不住疑惑道。
她谨慎地将锡盒用报纸包起放进自己的皮箱中,然后套上风衣,戴上自己的帽子。
她微微吐了一口气,转身走出了房间。
“还差切斯特先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