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凌风不知道,当他正在吭哧吭哧当搬运工的时候,宋隐正在专注地盯着地上一丁点黑色的灰烬,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站起身,看向对面的韩少诚:“是符篆。”
这里是老镇,确切的说,是老镇齐大师的宅子,不过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到白墙黑瓦的影子,入眼所及全都是断壁残垣,满目苍痍——经过昨天下午的那场大爆炸,还能留点断壁什么的,应该只是被殃及的边缘地带。
韩少诚面色沉郁,这件事太严重了,禁不住又确认了一次:“你确定?”
宋隐:“确定,百分之百是符篆用过之后留下来的灰烬。”
韩少诚:“可以确认是哪一种符篆吗?”
宋隐摇头:“我只能说不是安宅辟邪一类的符篆,那些符用过之后不会留下这种灰烬。”
“什么样的符才会留下这样的灰烬?”
这个问题已经涉及到符篆一脉的某些不传之秘,但宋隐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还是讲了实话:“应该是大威力攻击性符篆,具体是哪一种,单凭这些黑灰我推测不出来。”
韩少诚示意两名警察过来,看着他们用一个厚重的金属罩把黑灰及其四周给保护起来。然后他和宋隐边走边谈:“这些攻击性符篆一般是几阶?”
“至少是三阶高段以上。”
“现在还有人能够画出来吗?”
“林边南家的南老爷子是三阶,是不是高段我不清楚,目前来说,他是最有可能画出来的。另外还有一个可能,是前辈符师留下来的东西,保存到现在才用。”
好吧,其实他也有可能画出来,但鉴于这东西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就不要把绳套往自家脖子上引了。
中午的时候直升机过来接他,目的地却不是他以为的位于七里坡腹地的临时接待处,而是老镇齐宅,呃,现在应该叫“齐大师的旧居”了,韩少诚先到一步,带他过来辨认符篆留下来的痕迹。
宋隐再是生活在象牙塔里,也明白这件事非同小可,索性问起昨天晚上那道神秘光柱,韩少诚却似不愿多谈,只说他们正在调查这件事,反倒问他有没有可以隐匿行踪的符篆。
宋隐倒是爽快,直说他有四张敛息符,但是,那都是他外公留给他的压箱底的保命东西,他最多只能出让两张,剩下两张他准备留给自己和儿子。至于他外公到死都只是三阶中段,完全没可能画出敛息符,这种事就没必要讲那么清楚了。
能够要到两张,韩少诚已经喜出望外,可惜下一秒就被浇了个透心凉。
“符篆分为可以自行启动和必须要用气元激活两大类,敛息符属于后者,使用它的人必须要拥有气元。”by宋隐。
回到七里坡,宋隐拎着箱子直接去了宫骏轩的工作室,一直忙到晚上九点才回到接待处休息,然后,他就发现自己面临着一个非常糟心的状况:顶顶病了。
顶顶昨天晚上就没睡好,哼哼叽叽一晚上,宋隐没经验,看他虽然睡不沉一连醒了好几次,但又不发烧又不咳嗽,也没认真对待,早晨把小人儿交给保姆的时候压根没多想,没想到晚上回家一看,小家伙整个人都蔫了。
保姆是韩少诚的秘书崔清芒帮忙找的,三十出头,姓胡,带孩子很有经验,连忙宽慰宋隐不要担心,说顶顶病的不重,很可能只是受了惊吓,过阵子等他把昨天的事情忘干净了自然就会好。
话是这么讲,但宋隐这个当爹的哪能不担心,晚上保姆守上半夜,他从半夜十二点一直守到早上八点,几乎一晚上没合眼——只要把顶顶放到床上五分钟他就会哭着哼哼,没哼哼两下又会睁开眼睛,含糊不清地叫papa或者gege……宋隐看着心里难受,又没有办法让他好过一点,只好整整一个晚上都抱着他。
于是,等到许凌风早上冒着风雪赶过来,第一眼看到宋隐即给吓了一跳,这也太憔悴了吧?他可不认为这是想他想的……再看小顶顶,哎哟,可把他心疼坏了:小家伙蔫蔫的,要哭不哭的样子,看到他都没精神伸出小爪要抱抱……
“怎么啦,这是?”
明明才一天没有见到啊!
“应该是前天吓着了,听胡姐讲小孩子很敏感。”
许凌风转头去看“胡姐”,满脸警惕——怎么可能吓着?前天下午虽然遇到了疯狗,但他和孩子爹都非常小心,压根没让顶顶看到哪怕一只疯狗,至于晚上的歹徒和怪兽,顶顶全程都在睡觉好不好,他实在想不明白顶顶受到的这个惊吓从何而来。
胡姐对上许凌风指责的目光只觉得一肚子气苦——她知道这孩子金贵,崔秘书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人照顾好,她敢不尽心吗?可孩子要生病又不是她的错,她有什么办法?!
“要不今天换我来照顾顶顶……”
许凌风话没讲完就被宋隐拒绝了。
宋隐不像许凌风这么不讲道理,胡姐的表现他看在眼里,昨天晚上她也是熬到半夜才睡,今天早上八点就起来替换他了,怎么看,都是一个水准很高又很敬业的专业保姆。顶顶生病应该真的是受了惊吓,就算没有亲眼看到疯狗,但那种环境下连大人都惊慌失措,何况一个小孩子,换谁来这病都不会马上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