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炎族的大巫在这儿,快来行礼。”风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木牛跟他认识多年了,绝不会骗他的。
“不用行礼了,快带我去看看伤者吧。”
简华忙拦下黑的行礼说道。
黑看着虚扶他胳膊的那只雪□□嫩的手,目光移到简华脸上,眼底的光芒暗暗跳动几下,他压下心中惊骇,点了点头,当先往草棚中走去。
草棚低矮,支撑的树杆还带着树皮,围在周围一圈圈的青草叶子还未完全晒枯萎。草帘子掀起,简华随着黑弯腰踏进,刚刚站定,眼睛还未适应昏暗的光线,就听得草棚深处传来一声嘶哑破碎的怒喝。
“你们不要管我,让我死吧,你们都给我出去,出去。”
随着这道有气无力的怒骂声,一只小小石碗被砸到了简华脚前,泼出一滩水,又骨碌碌滚了开去。
“尊敬的大巫,实在对不起,我们少族长身体不好,请原谅他的无礼。”黑慌得向简华行礼致歉,就怕她一怒而走,他们可是各个部落的族巫都去请过了。
有的听说得罪了有陶族不敢过来,有的听说伤在那个地方,摇头说不好治,黑石部落的族巫来治了两回,谷的身体没见好转,竟是有些发热起来了。
一天一夜的热,嘴唇都起干皮了,脸上烧得通红,这样下去可怎么行。
黑也算是心急如焚,逮着一只老猫就想抓耗子了。管她是年轻还是年老的,只要能治好他们少族长,让他跪下舔她的脚都可以。
简华转身而走。
“大巫,请不要走。”黑扑通一声跪下,焦急喊道。
“简华,怎么了?”木野掀开草帘进来。
“一个大男人,伤了一点点就说要去死,还是少族长呢,丢下这么多族人不管了。这么弱的少族长,我劝你们还是别管他了,让他早点死吧。”简华拂袖,冷冷说道。
“你!”黑怒,一蹦而起,可撞上木野的戒备,再一想简华大巫的身份,这气就壮不起来了,“大巫,你不能这样说我们少族长,他,他受的苦太多了。”
“我没看到他哪重伤啊,不就被抽了几鞭子,又没断胳膊断腿。”简华故意激他们。
看这少族长的伤,估计还是不可告人的暗伤,刚才风和梅那欲言又止的样子,都要想到死了,不激一激,还不会给她痛快治了。
“我们少族伤在拉屎的地方,他被人当作女人交合了。”黑受激,一下说了出来。
也真是因为谷的身体拖不得,往日很冷静的黑都有些着慌了。长老圆死了,现在带出来的这么些长耳兔族人的安全全都压在他身上了。
谷俯身趴在干草堆上,身体上搭着两块兽皮,闻听被黑喊破,把脸使劲闷进草杆中,一双拳头握得死紧,恨不能就这样死去。
简华心中微微一紧,这种事对于正常男人来讲,确实算得上平生一等一的侮辱了。
反应过激也能理解。
她垂眸斟酌一下,再次开口,声音柔和了许多。
“有一颗种子,到了天凉时从大树上落下,还未等落到泥土中,就被一只飞过的鸟儿吃到了嘴里。这颗种子经过鸟儿的身体,最终被拉出来在一个山坳中扎了根,等它长到我们人的小腿高时,又被一群经过的路人踏断了腰。
可这棵小树没有放弃,继续往泥中扎根,拼命向上伸展,等长到我们人高的时候,又来了一群爱吃嫩叶的鹿,把它的嫩叶全都啃光了。小树还是没有放弃,拼了命往泥中扎根,长出嫩叶来,终于,有一天,它长成了一棵非常非常高大的树,需要我们两个甚至三个人才能抱起它的树杆。
可这样,神明还是给了它一个更大的考验,在一个大雨夜,天上神明轰隆隆打雷,一道光亮下来,把这棵大树点着了天火。大火燃烧起来,这棵树想,它快要死了,这次它逃不过去了。可转眼间,这大雨下得更加大了,把火都给浇灭了。”
简华的声音徐徐缓缓,粗听好似没有情感般的叙述,可听下去,令人心情平静,觉得天下万事万物原本就该如此。
木野嘴角弯起,不引人注意地看着简华的侧颜,那美好的弧度,令他失了心神。
而黑使劲屏住呼吸,好似怕呼吸声过大打搅了大巫的巫语。这样的巫语他也听懂了,真是说得太好了。只要努力,会更好的活下去的。
“到了第二年春天,小草长出来了,鸟儿欢快地鸣叫,那棵被天火烧毁只剩下一半的大树上又抽出绿芽来了,到了天气很热的时候,又是一树的树荫,枝叶繁茂,无数鸟儿在树上做了窝。你说,这样的大树是不是很让人敬佩。”
简华的声音冉冉落下,草棚中一片寂静,有细细光线透过被风撩开一角的草帘子照了进来,顿时让这昏沉的草棚里明亮了许多。
谷俯趴在干草上,一动未动,过得良久,有轻轻的哽咽声压抑不住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