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们这模样,之前还真打算把她从正门抬进去啊,想什么话呢。
白术坐在轿子里等了一会儿,终于等轿子落地,她从里头走出来,一眼便看见了在那探头探脑的牛银花——大约是有一两个月没见,这丫头又比之前张开了些,眼瞧着那身高都快赶上白术了,白术从轿子里下来,她便冲了上来,姐妹俩来了个热泪盈眶的拥抱。
牛银花松开白术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都没长高?”
白术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去了——顺着牛银花的指引往君府后院走,好在整个院落空荡荡的狗都没有一条,见白术鬼鬼祟祟的模样,牛银花笑着说:“之前宫里头打发了个小太监来,专程通知我说你要来呢,我就把那些个相看热闹的人都打发走了……一群人好奇心比什么都旺盛。之前我还在前面等,刚才才有个人告诉我你要走后院门,我又急忙忙往后赶……你也是奇怪,有正门不走走什么侧门啊。”
牛银花一张小嘴没停过,脸上因为高兴也因为被劲儿太阳不错,红扑扑的,很是可爱——白术砖头看了看她又想了想自己的长相,忽然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隔壁老王家的闺女……抹了把脸,说:“你倒是唇红齿白的,君府伙食不错啊?”
牛银花闻言就笑:“少爷待我们都好。”
白术闻言,转过头扫了牛银花一眼——这一眼不轻不淡的,牛银花也没注意,也就一路将她引进了自己的屋子——关上门,刚坐下,牛银花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一把抓过白术的手,压低声音道:“我都听说了。”
白术被吓了一跳:“你听说什么了?”
“你们去冬季围猎,出了一堆事,锦衣卫办事办砸了受了罚,后来万岁爷要让你当皇后的事儿,”牛银花说,“少爷和老爷夫人说的时候我就在旁边——若果不是听到他说,我恐怕还以为是哪个说的笑话,哪有犯了错还当皇后的——这事儿你告诉爹娘没有?他们知道非吓死不可。”
白术连连摆手:“没说没说,这还没准儿的事呢,你也别瞎说啊——”
牛银花笑了笑,放开白术,左右打量了下看她气色不错,像是放下心来,自顾自地拎起了一壶茶正准备给白术倒——而这个时候,坐在桌子边上的白术盯着给自己倒茶的妹子看了一会儿,忽然没头没尾地清了清嗓子,淡淡地说:“我说了我不可能嫁给皇帝的吧?”
“你说没准,”牛银花说,“但是这事儿由不得你,你若是不嫁,就是抗旨不遵,不仅你得遭殃,我也要跟着一块儿成罪人,还有咱们爹妈——”
“恩,对啊,”白术说,“所以我决定私奔。”
呯。
牛银花手中的茶壶撞到了杯子,她抬起头,微微瞪大了眼,显得满脸茫然地看着白术。
白术扯出一抹微笑:“和君长知说好了的。”
“……”
“……”白术深呼吸一口气,抬起手将垂落在耳边的头发别到耳后,脸上的笑容保持不变,“你不知道吧,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
☆、第一百五十五章
牛银花沉默,隔着一张桌子像是瞪着什么怪物似的瞪着白术,良久,她又忽然笑了,掩着唇道:“你可别逗我了,这哪可能呢……你和少爷那八竿子打不着边的——”
“谁说八竿子打不着边了?锦衣卫隶属都尉府,打从年前西决皇子盗走神机营火铳设计图一案开始,锦衣卫便没了以前的地位,从此我们就是上下属关系,他发号施令,我替他跑腿,两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白术面无表情地打断了牛银花,“西决皇子那案子就是君长知办的,当时他把我压进大牢一阵折腾的事儿没脸跟你说吧?你可以事后问问他有没有这回事,后来,我是姑娘的事儿也跟着被拔萝卜带泥地带出了,欺君死罪,你以为我怎么逃过去的?”
白术顿了顿后,眼神微动,而后直视牛银花道:“是他把我从大殿上抱出去的。”
一句话语落,坐在桌子边的白术又恢复了最开始那副麻木的样子。
整个屋子里安静得可怕,牛银花还保持着之前那姿势没动,她盯着白术,就仿佛是要活生生地要用眼神儿将她看穿——啊,大概是这样的,如果现在在场的人换做是纪云或者君长知或者周围的随便一个人,就能一眼看穿她这颠三倒四毫无逻辑的话漏洞多多,但是现在在她面前的只是牛银花,而白术却是受过锦衣卫那些师父们的专业训练的。
她不可能被牛银花看穿。
更何况,她说的都是实话,只不过没有详细说当时的情况,留下了很多遐想的空间给牛银花而已……
而白术却显得一脸淡然,她说完之后,甚至还微笑起来:“感情这种事情,总是说不好的,可能最开始他对于我来说只是愧疚,便总想着照顾我,毕竟是差点在大牢里弄死我……但是后来朝夕相处——”
“别说了!”
牛银花飞快地打断了白术。伴随着“呯”地物体落地声响,小小的瓷杯在地面上摔得四分五裂,一片碎片飞溅到白术的脚背上,她垂下眼低头看了一眼,却并没有将脚缩回去,却也是配合地闭上了嘴。
“你……我早就同你说过,我喜欢他!”牛银花双目怒红,指着一脸面瘫的白术,一张清秀的小脸此时憋得通红,眼泪迅速翻滚上来挂在眼角边要掉不掉,“你明明知道——明明早就知道——我当你是亲人!在这央城无依无靠,总是跟少爷打听你想着你,因知晓你不高兴重复用那月事来时用的东西,每个月早早就替你缝好那些东西托人带进宫里……这些事儿都罢了,我便是当你是唯一的依靠,而如今,如今你却——”
“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