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过要哄臣妾开心的,这书若是臣妾都看不得,那谁还敢看得。”这句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她眼巴巴祈求着他,“臣妾这样跪坐肚子好难受呀。”
她揉起肚子,黛眉轻蹙,楚楚可怜。
戚慎这怒火无处发作,握住景辛手臂让她起身。许是太过用力,她疼得“嘶”了一声,他心头暗恼,这点力气都受不得?
手掌松开,他寻到唯一还敢站着的程重楼:“见到寡人不跪,是想造反么?”
景辛也着急了,有时候真的拿这种倔强的人没办法。
她用眼神示意程重楼先妥协,但程重楼冷静避开她目光,道:“草民之膝跪我心悦诚服之主,草民头颅之血可任恶人挥洒。”
胆子太大了!
你这样我怎么救你啊!
景辛急得脑袋疼。
忽然听见戚慎的一声嗤笑,这笑先是不屑,而后扬长成大笑。
景辛搞不懂他。
他停了笑,也在瞬间恢复了面无表情:“今日诗会,谏大夫之妹……”
这声略微停顿,在温伯元心如死灰、准备搏命救下胞妹一命之际,戚慎却说“该赏”。
他又下令:“惹景妃开心者统统赏赐,惹景妃不悦者律法处置。”
大梁新编的律令中,惹怒后妃者轻则杖刑,重则正法。
长欢便说:“奴婢领命,那位陈小姐——”
“那位陈小姐未曾参与我们讨论,便不作数。”景辛救下了陈可夏。
再作的少女也只才十五六岁,能有什么坏心思。
她望着戚慎:“王上,谢谢您看在臣妾的份上赏赐了这些文人,臣妾在宫中孤寂,他们真的好有意思的,臣妾很开心。”
“回宫。”戚慎已经起身了。
他手臂揽住景辛腰肢,在跪了满地的文人中往前行去。
行至几步,大家见景妃弯腰去捡地面那本书,爱惜地用手帕擦拭着封页。旁边的顾阴深深动容,大家也都忽然十分同情起这位被他们错怪的妃子,原来人家从前做的恶毒事真是受暴君逼迫的!都怪这个天子太残暴了!
傍晚原本还有宴席与秉灯游船,大家都散了去,不敢再造次。
…
回宫的銮驾上,景辛安静端坐,自上车后便一直没有开过口。
戚慎垂眸瞧着她,这张精致的小脸上面无表情。
他沉声道:“寡人不准你同什么程重楼切磋画技。”
“还有呢?”
“寡人不屑杀这种小人,但若让寡人得知你们再见,寡人废的可不止他一人。”
“还有呢?”
“以后要去踏青只许让寡人陪你去,不许去草地上翻滚。还有,谁准你私自出宫?请示寡人了?”
“还有呢?”
戚慎略有些诧异,这才瞧见身旁女子的脸挂了两条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