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大把的时光在一起,那些出嫁为妇的话早已说尽,说不尽的原也不急这一时半会。但华阴还是忍不住要说。
她坐下身来,轻轻摩挲着女儿的手背,目光落在她左手中指戴得一枚戒指上。纯正的鸽子血宝石,绝佳的手艺,制出凤凰身形为戒身,戒托是凤目,缀一颗剔透的红宝石,乃绝世的孤品。只是同新妇这一身钗钿礼衣很不搭,实乃并非婚服中匹配的饰,而是华阴多年前赠给女儿的礼物,叮嘱她要好好戴着。
“你一贯听话,从未让阿母失望过。崔慎如何,你也看到了,你做出那等事,他还能这般全你面子,便是当真情根深重。如此,当任你拿捏。”华阴指尖触上那枚戒指,耐心开导女儿。
韦玉絜有些吃惊地抬头,上月那事之后,她便随母亲回来司徒府,暗里让侍女朱雀将宋琅送出了寺庙,原以为神鬼不知……细想也对,小慈恩寺是母亲的地界,她怎会不知往来香客,尤其是宋琅这般身份显眼特殊的。即便来时不曾被留意,然结合自个种种所为,前后稍一联系,便也清楚了。
韦玉絜垂下眼睑,她如何能胜过母亲去!
“旁的阿母也不多言了,既作人妇,踏踏实实过日子便是。这两年你也累了,且好好歇歇。”外头响起钟磬之声,乃接亲吉时至,华阴捧起喜帕,给女儿盖上。
【就这上头的宝石便罢了,如何戒身还嵌着赤珠,像、凤凰泣血。】
【这些不是血,是火,是凤凰浴血重生。】
大红的喜帕压下来,将视线变的黯淡,韦玉絜看着手上那枚戒指,想起初得它时同母亲的对话。
纯金的凤凰戒身,似血欲滴的宝石,实在刺人眼睛,她其实不太喜欢。
“玉儿!”华阴唤了她一声。
原是喜娘婢女扶她不起,伸手不见她握,只得催她起身。
韦玉絜挪下榻,行礼作别。
诸人笑赞,姑娘至孝,不舍离家。
出内院三重垂拱门,胞兄韦渊清正在道旁侯她。
该他背她出嫁。
韦渊清身边站着新婚的妻子崔悦,她已经有了身孕,小腹微微隆起,见她走来,便粲然一笑,露出两个深深的梨涡。
韦崔两家的先祖在战场有过命的交情,于前朝皆有从龙之功,无数先辈马革裹尸,埋骨他乡。崔悦的父亲便是英年殉国,母亲哀伤过度,数月而终,留下年仅四岁的幼女。崔悦初时是被养在伯父家中,因伯母苛刻,后来被崔慎的父亲接来。
只因新朝建立后两家掌兵的家主皆识趣交出权柄。韦济业虽还掌着司徒一职,然儿子韦渊清已经从文。崔家更是自请赴边,远离京畿权力中枢。崔悦在伯父家熬坏了身子,没法远行,韦渊清便求着父母将她带回了家。
建安元年,大梁新朝建立,母亲带她离开父兄入住小慈安寺,崔悦被带回府中养在父兄身旁。
这一年,她还没有适应寺庙里的生活,很想兄长和阿翁。崔悦早慧,像知心的阿姊,恐她寂寞,来寺中陪她玩。
母亲的规矩大,不容她离开厢房。崔悦便扮作香客,寻到她将她带出寺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