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一个人过来吗萧桐瞧着贺兰敏期待的神色,又扫过贺兰敏的贴身婢女问道,绘姑姑
回三夫人,来传话的侍者只说了殿下,未言旁人。绘恭敬道。
萧桐往门外去,尚未见得人影,忍不住往贺兰敏处凑去,压声道,二姐,这谢氏回来楼中两月有余,也不见她来晨昏定醒,您太纵着她了。
二姐。
这是随夫而唤的称呼,姑嫂间本是正常。但萧桐最是守礼尊上,素来待贺兰敏都以太子妃视之,严守君臣之礼。
贺兰敏闺中排行第二,有一兄一弟,胞兄贺兰敦为族长,如今掌青州事务和军机。然贺兰氏内帏执掌中馈的却不是其妻子,而是三弟贺兰敕的发妻萧桐。
原因无他,当年其父贺兰平去世,贺兰敦之妻王氏未出月而操持丧仪,落下病症,未几便也去了。
贺兰敦感愧发妻,又值儿女皆有,遂未再娶妻,只在三年后,收了贺兰敏的另一个贴身婢女问琴在房中。而贺兰氏内帏事宜则交给了三房的萧氏打理。
为此,萧氏很感激贺兰敏。
毕竟,当时贺兰敏在贺兰平临终前,得私产过半,又有他亲笔遗命,要族中上下权力鼎护其母子,贺兰敏虽嫁然如是闺中女。
如是闺中女。
仅五字,足矣说明她地位。旁的不说,便是操持宗族事务人选,乃第一人。
然除了丧仪中协理王氏,贺兰敏未曾多过问事宜。更是在其去世后,直接将这项掌家理事的权利,给了萧桐。萧桐亦是懂事,一口一个“娘娘”地敬她,说起体己话便又一声声“二姐”表示亲昵。
便如眼下,她尚且还在絮絮道,“也对,到底还未正式过门,那后日里的中秋宴,索性也让她莫出来的好。”她过贺兰敏神色,笑意依然,二姐若是已经随了殿下之愿,我且掐了阿芷的心,省得她成日闹腾。
便是没有谢氏,去岁阿郎定亲,你不也没掐灭阿芷的心吗前头阿芷可还兴冲冲焰火高涨。难道不是你这个当娘的添的柴贺兰敏接过绘云剥来的柑橘,递到萧桐手中,见她讪讪不接,遂直接掰了瓣塞在她嘴里。
味。
谢二
姐。萧桐过完年才至不惑,风韵不减,娇憨尤在,得了贺兰敏这如同姐妹的喂食,只红唇勾起,唇齿轻嚼,细品其中滋
“谢氏病着,阿郎不舍她操劳。不然这赴宴内眷的人数座次,落脚殿阁,礼单回礼等等送往迎来该是她来操持的。”贺兰敏指了指桌案上将将过的宴会名单,“眼下且容她歇着吧,我也不指望她出来。只是阿芷既有心,阿郎处她脸皮薄不好凑上去,但这现成的表嫂,还不走动走动
“说句你不听的,纵是亲上加亲,但说到底毕竟谢氏是妻,你我年纪上去,还能给阿芷撑腰多久到头来,总是当家主母一言定规矩,一手掌距离。便如你如今且掌着中馈,座下妾室几何,还不是你这个正妻在统御,你心里当是清楚的
夫人一个声音截断她们的闲话,原是从偏阁送药膳来的薛素,这厢正把碗盏奉上,道是进药膳的时辰到了。
“真是一顿都不得落下”贺兰敏蹙眉,着嫌弃这数年如一日的调补,然进得却是香甜。
薛素她用得差不多,只温声道,老朽有一言,夫人莫见怪。
“何事,你说。”贺兰敏进完膳漱口净手。
“也不是大事。”薛素恭敬地了眼萧桐,“不过是方才出来,闻夫人要让表姑娘去望少夫人,老朽觉得不妥。少夫人心病,多来不愿见人,尤其怕见生人,多人、人声鼎沸处又多生恐慌,很容易便会错乱她神识。且闻她如今能出自个院门了,当是病情好了些。不如再缓缓,等她主动接见时,再去无妨。
亏得闻你这话,道不知她这般严重。”贺兰敏同萧桐相视而过,“我有数了,薛大夫先去歇着吧。
屋中静了一瞬。
这人一多还会发病,这个什么病呢那总不能一辈子不见人吧。我们这样的门户里,最不能少的就是见人。郎君们在前头斡旋,总归要有妇人在后院操持也对,她这厢到底是无颜见人”萧桐嘀咕道,见贺兰敏半晌没接话,只嘴角挂着一点若有若无地
笑,遂止可声息。
垂首慢吞吞地又咬了瓣新鲜多汁的柑橘。
“品着滋味如何是酸些还是甜些”贺兰敏尚且着医者背影消失的地方,转过话头。
萧氏口中余味绕齿,寻过贺兰面目光所及处,遂笑了笑应声道,“甜,自然是甜的。”
贺兰敏自个捏了瓣橘子在口中,压下方才药膳的微苦,颔首缓声道,薛大夫的话,且放心上了。她既然精神不济,那般虚弱易脆便也罢了,容她养着吧。纵是一片好心探望,且先递过了帖子。
二姐放心,妾晓得礼数,总也不会让惹到殿下的。萧氏扫过院外,隐约见得一袭身影,只含笑道,瞧,说谁来谁,妾就不扰您母子叙话,先去了。
贺兰敏搁下橘子,点了点头。
“三舅母好。”院中贺兰泽同萧氏见礼。
“殿下安。”萧桐扫过他左臂,含笑道,且赶紧去,让你阿母好好你,这数日尽是担心了。
“有劳舅母伴着阿母了。”贺兰泽阔步入内,萧桐目送片刻转身出了院子。
“夫人,其实何苦委屈四姑娘为妾室,如大姑娘般嫁去豫州,做个刺史夫人,不是挺好吗他日太孙殿下夺了天下,那豫州刺史便也是一方诸侯,大姑娘便是诸侯王后。封地为王,且是自在。”侍女阿月扶着萧氏,簌簌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