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还不觉得,叶瑾这么一说,丹珠后知后觉地感到肚子里一片空荡荡的,进他一大早跟着薛神医上山,后面又被困在山崖壁上老半天滴水未进,早就饥肠辘辘。
可是比起饱腹,丹珠更在意的是他身上的毒到底能不能解开,刚被叶瑾那么一打岔,她都被带歪了。
想了又想,她挣开叶瑾的手,默默地走到桌前拿起那棵肉灵芝,低头看着它,脸上的神色有些凝重。
沉默半响,她忽然问道:“薛师傅,这肉灵芝,能彻底根治云萧他娘的旧疾吗?”
薛神医焉焉的,闻言,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句,“可以。”
他一生痴迷于炼药,刚乍然看到这么多难得一见的药材,以为不久之后这些药都会落入他的药炉子中,却没有想到徒弟却跟丹珠提出了拍卖的建议,一下将他的如意算盘给打落了,心里甭提有多失落了。
这么多的好药材啊,万一落到哪个庸医的手里,那可不是暴殄天物吗?
丹珠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那边的叶瑾听到她提到云萧,嘴唇一紧,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珠珠,你该不会,打算把这肉灵芝送给云萧吧?”
丹珠心里琢磨着事情,一时没顾上去咂摸叶瑾语气中暗含的危险,下意识地接口道:“没有,我随口问问。”
叶瑾抿抿唇,脸上的笑容真诚了些。
丹珠想了想,认真地说道:“这肉灵芝就一片,就算要用,也是要优先用到你的身上。”叶瑾眼睛一亮,立即重新挂上灿烂的笑容,正想乐滋滋地摸摸她的脑袋,又听到她说:“不然你要真挂了,我还要给你陪葬,去了黄泉路上还要被你纠缠,太惨了。”
叶瑾一僵,原本准备摸上的手弯起关节,不轻不重地给她额上敲了记爆粟,惹得丹珠“哎呀”一声抱住了额头。
虽然不痛,但丹珠觉得自己受到欺负了,怒气冲冲地瞪向他,“你做什么!?”
他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袖口,很淡然的说了一声:“没怎么。我心情好受点了。”
“……”丹珠简直被他弄得莫名其妙的,仔细回想了下,自己好像没有瞎掰的,只不过老实地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就惨遭了他的毒手,还给不给人说真话了?
不过她也知道这厮素来喜欢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别人的痛苦之上,揉了揉脑袋,她将肉灵芝放回桌上,诚恳地对薛神医道:“薛师傅,那制药的事情就麻烦了你了。”
薛神医闻言一顿,看了看她,语气有些不解,“你们刚刚不是在商量拿去拍卖吗?……如果我做了药,就不能再参加拍卖了。”
丹珠笑了笑,“先拿来救人,若是还有剩的,到时再说吧。”
薛神医大喜过望,忙道:“那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浪费一丝一毫。”
从薛神医出来后,叶瑾不紧不慢地跟在丹珠的后面,默默从背后打量她的背影。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眼神太过于专注,丹珠忽然停了下来,扭头看向他,淡淡地问道:“叶瑾,我的卖身契呢?你藏到哪去了?”
叶瑾神色一顿,隔了几秒,才慢悠悠地答道:“自然是在它该在的地方。”
这个语气,看来是不愿意告诉自己了,丹珠也不怎么意外他的回答,扭过头看向前方。
走了几秒,叶瑾加快了步伐,跟着她并肩往前走,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冷静问道:“怎么忽然关心起这个来了?”
丹珠抿抿唇,沉吟了下道:“那是我的卖身契,我当然关心它的何去何从。”
叶瑾笑了笑,声音多了几分意味深长地:“珠珠,你该不会……还想着怎么甩开我吧?”
丹珠也笑,却笑得有些不自然,“你说到哪里去了?我只是问问而已。”
“我管不了你怎么想,”叶瑾顿了顿,正色道:“但我要提醒你,你如今已是我叶某人的夫人,到哪里都是,就算你拿回了卖身契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亲自将你绑回来。”
丹珠沉默下来,没在出声。
早上失足滑下山崖时,她一个人呆在那里,想了很多很多,她自己的过去,和叶瑾在一起的时光。
和他在一起这一年来,其实最叫他印象深刻的,居然是和他初次见面的场景——
春日里的景阳馆,花瓣飘舞中,她潜伏在景阳馆门外终于等到了他,他回头看自己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