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垣凝望她的眸子深沉似潭,这让纾雅觉得很不自在,赶紧移步到铜镜旁,铮亮镜面倒映出雪白脖颈,其上深红痕迹赫然显现。
“梁王明摆着想羞辱我,所以才陷害你与晋王有染,地点恰在凤仪宫,好一条一箭三雕的计策,无论成与不成,最后都免不了惹人非议,正如太子中毒那次。”
他所说,纾雅全然懂得,方才没交出的荷包还护在身上,她收拢指尖,沉声道:“我要去面圣。”
有些事情一夜之间就可能两极反转,趁手上茶叶还未风干,见证人还在这宫城当中,她必须尽快公开真相。
事涉付皇后与陈贵妃,强权牵扯,最能妥善处置的只有皇帝。
倚芳堂紧挨凤仪宫,离皇帝就寝的紫薇殿路程不过一炷香时间,他们行至殿前时,皇帝刚结束夜宴回归。
这件荒唐事闹出的风声不小,虽说皇后当即下令压制,但还是难免漏出几丝钻进皇帝耳中。他听闻纾雅求见,倒也没推,允了二人入内。
“今夜之事朕都听说了,皇后已答允彻查,你们深夜求见可是有异议?”皇帝踞坐正中,案旁小金兽销着龙涎香,他便在这香烟袅袅中挥散酒意。
二人齐齐下跪,行叩拜大礼,纾雅作为当局者,率先开口道:
“陛下既听说此事,一定知道妾身咬定梁王陷害,皇后娘娘想要治梁王殿下之罪谈何容易,若退一步,想必娘娘也不会苛责晋王吧?
为保皇家颜面,祸最终都会被冠到妾身头上,或许还会招来杀身之祸,所以纾雅漏夜前来,就是为了请求陛下做主。”
皇帝听得眉间拧蹙,不禁伸出两指按揉,“你可知非议皇后罪名不小,也可致死,安敢在朕面前拨弄口舌?别以为朕不知七郎的心思,你罪孽本就不浅”
“陛下!”魏垣促然声,脸上已不见血色,“您是君王,面对臣子蒙冤想讨个公道,事还未查起便直言其搬弄是非,是否有损天威?”
至此,皇帝微阖的眼眸稍启,“单是你来求朕,倒还有几分道理。”
他态度淡漠,仿佛在点评戏剧话本,字字压在纾雅心头,令她顿感寒意,“陛下,妾身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夫君家或被晋王相中的物件,受了侵害,自是有嘴诉苦。陛下倘若真像您话中说的那样轻薄人命,又怎会治理出这二十来年的盛世。”
皇帝深觉新奇,方才展颜一笑,随即示意她直言。
纾雅和魏垣一人讲述亲历之事,一人剖析时辰间隔,最后附上从栖梧宫带出的茶叶,两片泡开的叶子沾在荷包内壁,细嗅尚可察觉余香。
皇帝定神端详一番,招来侧方随侍的张公公,“你常与六尚打交道,认一下这是不是送去贵妃宫里的贡茶。”
张公公躬身行礼,接下茶叶观其形闻其味,琢磨半晌,恭敬道:“此为阳羡贡茶,紫笋,今年进贡时您唯独赏了栖梧宫。”
殿前二人对视几许,稍露欣喜,恰有御医亲自为皇帝送来醒酒汤,便被留下辨认。
“回陛下,茶叶上的确有一股药苦味,茶水或香或涩,此等又是地方贡品,断不会有此杂味,不过仅两枚茶叶就能嗅出味道,那茶汤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