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回宫,自是免不了一场风波。皇帝斥她任性放肆抗旨不尊,淑妃责其不识大体德行有亏南珠皆充耳不闻。
出格的事她自小为之,不甚稀奇,况且早知兄弟姊妹不满,京中贵女又好面子不与她“同流合污”,那德行亏便亏了,左不过听几句唠叨。
父女俩僵持不下时,朝堂上不知哪儿吹起风来,将梁王所作所为翻出且推上论台,一时间舆论哗然。
张尚书作为许瑜岳父,来到御前大吐苦水,直言梁王品行不端,府中妻妾成群,还贪慕人妻,强求酒泉王妃不成反构陷晋王与人有染,后又贼心不死撺掇公主抢夺人夫,以此泄愤。
“恕臣直言,陛下偏心梁王也得有个度,太子操劳患病,陛下险些封了东宫,而梁王行不义之事,您封的却是消息。”
皇帝端坐于议政殿正中,面对这满腹委屈的臣子兼亲家,唯余纠结。
诸多皇子中也就梁王最贴心,让皇帝得以暂叙天伦,某些微末小事皇帝未必放在眼里,即便他私下对太子之位动了心思也实属正常。
况且人证物证已处理得宜,到底是谁大胆泄密
“朕知道张卿担心晋王处境,本就没打算为难他。那些话终究只是以讹传讹,真相如何,朕这个做父亲的再清楚不过,一切举措也自有其中道理。”
皇帝言外之意仍是偏袒梁王,可心中起了些提防,他怕有朝一日,最宠爱的儿子也会如那泄密之人般,背叛自己。
张尚书眼见撬不动皇帝心思,不再多言,他只消拉晋王出泥淖,翁婿俩明哲保身方为上策,若是运气好,或许还可隔岸观火。
另一边,南珠在长公主府上闹出的糊涂事不胫而走,没两日便传到礼部侍郎耳中,周家父子听闻公主行为不检,当即推了这门亲事。
周侍郎拿捏不准圣意,上表时也只得恭敬说明周氏尊重公主意愿,既然公主选择逃婚,不愿下嫁,那就由周氏主动退婚。
皇帝正被梁王引出的朝堂舆论搞得焦头烂额,无心再争个正反,叹惋着应下。
“张蟠!”独自批完整日奏折,皇帝身心俱疲,抬眼见随侍公公没了踪影,遂向门口呼喊。
“奴才在这儿!”话音先出,随后一道清瘦身影自门扇后拐入,手上还端了只汤盅,“陛下政务繁忙,可也别怠慢了圣体,这碗燕窝鸡汤您趁热喝吧。”
皇帝挪开最后一本折子,接过汤盅,忽言:“替朕叫一趟红荼。”
张公公拂尘轻扫,弓腰说道:“陛下忘了,长公主想带闵大人回府为她择选南方送来的奇花异草,您应允过,如今人已在宫外。”
“今日?”
“正是这些天陛下过于忙碌,以致不觉时日变换。”
皇帝闻言摆头,沉默着用完整盅鸡汤,搁下汤匙,方问道:“她年纪不小了,又不愿长留宫中,难道真要放出去吗?”
张公公会意回禀:“据宫内档案记载,闵大人今年二十三,陛下或可将其赐与长公主,一墙之隔,便不算在宫中。”
“胡言那也得她肯。”
夜色深沉,星河流淌,月色同照宫城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