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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底,气温渐渐回暖。虽冷意犹在,却不似寒假那般地冻三尺。
报道的那天,林挽终于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新同学。
田勇没让她自我介绍,但从同学口中,林挽得知她叫董思嘉,在七中人气挺高,很多一中的人也认识。
第一天来一中,董思嘉是花了心思打扮的。浓卷的睫毛上翘,唇上的胭脂宛如天边绮丽的晚霞。潋滟色的凤眸顾盼生辉,眼珠因戴了美瞳变成茶色,被教室的吊灯一照,宛如清透的琉璃。
女孩很有礼貌,书的时候一直对课代表道谢,所以林挽对她的第一印象还不错。
意料之外的,对方居然会主动找她搭话:“你好,我看你拿着饭卡,是要去充值吗?”
“对的。”
“我也想充值,但不知道去哪,我可以和你一起吗?”她撩起散在胸前的一缕长,动作优雅娴熟地将其别在耳后。
林挽这才注意到,董思嘉的头是栗色的,虽然颜色偏深,但与黑色的差别还是比较明显。
林挽点点头,从桌上拾起麦当劳配色的卡套,把饭卡装进去。
从出教室到充值点的十分钟,董思嘉几乎和每个路过的人都打了招呼。
是那种走到哪儿都会受欢迎的存在。
而跟董思嘉走在一块儿的林挽,也变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她大部分时间都用在学习上,再加上陈炙越的干涉,她平时说话的朋友很少,突然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反而有点不自在。
注意到身边人无处安放的手和僵硬的步伐,董思嘉问:“你社恐吗?”
“没有,只是很少和别人交流。”
算起来,她现在好像只有6闻泽一个知己,还有个不知道算不算朋友的同桌。
董思嘉若有所思:“没人说话,那不是很孤独吗?”
“孤独。”可又能怎么办。
就像今年的春节,灿烂的烟花在外面绽放,她在属于自己的小房间内蜷缩,听到响声就抬头望向窗外,漫无目的地注视着。
难以言表的空虚感时常侵入,但她早已习惯了冷色调的世界,无厘头的厌倦,渺小得约等于从未存在。
董思嘉的红唇一张一合,道出一段看似很有哲理、却荒唐至极的语言:“可我觉得,人应该享受孤独,感谢苦难的馈赠。”
“每个人的观念不一样,我就不太认同这种说法。苦难不值得被歌颂,它是枷锁,是束缚,是足以杀死人的利刃。”
她的眼眸笼着一片忧长缱绻的雾气,尘雾相合,允许一切虚无的乌托邦存在,也包裹着爱、自由和希望。
尽管她本人并不知晓。
林挽很少跟人接触,总喜欢独来独往,但在说这话的时候,却出奇地耀眼。
支撑她走过十几年光阴的,不是平庸的苦难,而是与苦难相悖的希望。
她承认,有些本就在泥潭里挣扎的人,的确需要苦难才能重塑人生,可这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要撕心裂肺却又面无表情地信奉痛苦。
她不是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