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立身官场经营多年,察言观色的功夫自是纯熟,他察觉到魏知临看见儿子嚣张跋扈的样子后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忙出口骂道:“混账东西,知行院魏院首在此,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休要聒噪!”
说完忙堆起笑脸对魏知临道:“犬子激愤之下,出言无状,还请魏院首见谅。犬子已通过知行院入门弟子测试,说起来也算是您的学生,以后还望魏院首多多教诲!”
魏知临端坐在交椅上,身后站着两名知行院教习老师,他眯着丹凤眼,手捋长髯,悠然道:“如此说来,令郎是我知行院弟子,这两个少年也是我知行院弟子,那么他们可以算作同窗,而同窗之间生出些许矛盾,竟然要以飞剑性命相搏吗?”
魏知临仪表不俗,气质雍容华贵,这些话说到最后加重了语气,竟是不怒自威。
崔立身被他气势所摄,不由有些心虚,唯唯诺诺的道:“哦……这个……此事……究竟如何处置,还请魏院首决断!”
魏知临看了一眼下首那个叫何安的少年,他发髻凌乱,牙齿轻咬着下唇,眉宇间透着少年独有的倔强,想起恩师曾对自己说过一切顺其自然,且看这两个孩子可堪造就,已然明白恩师的意思,浑金璞玉也堪需磨砺,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魏知临沉吟道:“既然都是知行院弟子,此事由我来决断,也是合适不过。这件事情之始,由崔梦书挑衅引起,如今受伤不轻,也算是受到相应的惩罚。这个叫何安的学生,出手过重,致同学受伤,已然冒犯我知行院院规,特此责罚他向崔梦书道歉,另外,入学之后立刻到惩戒堂领罚,禁闭三日。崔侍郎看我如此决断,可算公允?”
崔立身虽然是范阳郡崔家嫡系,却也不敢得罪魏知临,只好脸上堆起僵硬的笑容:“好,好,魏院首这样决断,自是极好!”
魏知临屈起两指,轻叩着交椅扶手,面色平静道:“好!既然崔侍郎也认可,那此事到此为止,稍后我带他二人回知行院,何安,还不快给你同学道个歉?”
何安心里不忿,但眼前这位是知行院的大人物,只能把委屈压在心里。他暗暗咬牙,上前几步对崔梦书拱拱手:“崔公子,实在对不住,何安给你道歉了!”
崔梦书躺在担架上冷哼一声,侧着脑袋对这个乡野小子翻了个白眼,阴暗眸子里闪过一丝恶毒,心中冷笑,咱们走着瞧,本公子一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魏知临轻咳一声,眼睛缓缓扫视过大厅里众人,待看到黄道公时,面上如同罩了一层严霜,声音冷冷道:“你就是黄道公?”
黄道公坐在一排交椅最外面,看到魏知临向自己望来,眼神犀利如电,心里不由打了个突,站起身情不自禁地向后退去。
但他只退了一步,身体竟无法动弹分毫,只是一瞬间,周围空间仿佛禁锢,一股强悍无匹的气机将他死死锁定。
黄道公顿时就像琥珀里的一只苍蝇,呆若木鸡地被滞锢在原地,心里充满恐惧。
“知行院的人,岂是你能随便乱抓,如若再有下次,休怪我无情!”魏知临口中怒喝,三缕长须无风自动,手掌在交椅扶手上重重一拍,站起身来。
黄道公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身体软软瘫倒。
魏知临刚才拍向扶手的一掌,居然不可思议地拍在他身上,他胸膛隐隐塌陷,脸庞发紫,眼看已昏死过去。
两名教习老师扶着何安与范大志,跟着魏知临出门,扬长而去。
户部侍郎崔立身的心里怒火中烧,魏知临这一记很明显的敲山震虎,他却不敢造次。国师李行知名满天下,十几年间从知行院走出的学生,许多都在朝廷身兼要职,就连大陈帝国皇帝都忌惮三分。魏知临做为国师大弟子,知行院院首,自是桃李满天下。范阳郡崔家虽然开国有功,但比起国师和知行院,还差一个层次。
崔立身站起身,恼羞成怒的踢了一脚刚才魏知临坐过的交椅,呼唤下人把黄道公抬下去请郎中医治。
一声轻微的咔嚓声响起,崔立身惊讶的发现,自己刚才踢了一脚的交椅扶手,出现了一道裂痕,很快,两道,三道……
无数道裂痕蔓延到交椅每一寸,厅内众人围上来看着这震撼的一幕,一个胆大的客卿伸出手指触碰了一下,交椅无声无息化作齑粉,细碎的木质粉末飘散激荡,呛得一群人咳嗽流涕,一阵拍拍打打后众人面面相觑。
崔立身脸上浮现一抹惊惧,知行院名满天下,果然盛名不虚。
两个下人将崔梦书抬到书房,躺在担架上的崔梦书望着脸色阴沉的父亲大人,气急败坏道:“爹,我忍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