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旁,站着另一个男人,他正在给洪贞帝认真地研墨。
批好的奏折在两人身边已经堆成了小山。
研墨的男人抬起头,看见了推门而入的魏钧:
“魏提督,你来得正好。这些奏折已经批完了,还得你来整理归类。”
“行。”
魏钧把手中长刀放在一边,站在小山一样的奏折前,逐本翻开。
那两个抬着担架的小太监也跟了进来,他们大气都不敢喘,放下担架就悄悄出了养心殿。
“今天也算是老友聚会了。”洪贞帝停下手中的笔,抬头颇为感慨地说道,“二十年前,我刚登基的那一夜,这座殿里就是这样……不过,那天替我研墨的是李玄峰,在地上躺着的却是卓雁……”
正在研墨的卓雁停了下来,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陛下……往事何必再提……”
一旁整理奏折的魏钧却冷不丁地开口:
“躺着的都是锦衣卫,没毛病。”
洪贞帝哈哈大笑起来。
“好了好了,不要再互相揭短了。”洪贞帝清了清嗓子,“把李贺弄醒,咱们聊些别的。”
卓雁哼了一声:
“他进门的时候就已经醒了……魏提督,你下手还是稍微轻了一点。”
李贺吃了一惊,自己明明已经将心跳呼吸努力调整成晕倒的样子,可卓雁一眼就看出了他已经苏醒。
甚至都没有靠近李贺的担架。
装不下去了。
李贺翻身爬起,拽下头上的黑布袋,朝殿上三人躬身行礼:
“锦衣卫百户李贺,见过陛下。见过卓指挥使,见过魏提督……我刚刚确实已经苏醒,但我从未面见过陛下,担心失了礼数,因此就干脆装作昏迷不醒……”
洪贞帝又笑了起来,朝卓雁说道:
“你看,发牢骚呢,嫌我这么多年没召见过他。”
嗯?
李贺愣了一下,天地可鉴,他真不是这个意思。
但洪贞帝这么理解……好像也不是不行。
毕竟李贺的老爹为国捐躯,死了这么多年,李贺作为家属该有的好处却一件没有,发发牢骚也实在正常。
“这小子野惯了,口无遮拦,还请陛下恕罪。”
卓雁微微躬身行礼,但语气里并没有什么责怪李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