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坐在上首批阅着桌上的奏折,间隙中听得李福海进来的动静,头也未抬便问:“怎样?可有人去问?”
大总管气喘吁吁,一口气喘匀了才道:“有两位小主明着问了,旁敲侧击的…奴才去查了查,分别是淑妃娘娘,和兰嫔娘娘的人。”
李福海觑了卫景珩一眼,瞧见帝王的脸色倏然便暗,正当他为淑妃捏一把汗时,却听陛下念了一句:
“兰嫔……”
他有些惊讶地抬头,不自觉地问出口:“兰嫔怎么了?”
卫景珩反转竹笔,用后端在桌面上敲击了几下,又摇了摇头。
“怪不得她的病久不见好……”想来用到旁的地方了。
想到兰嫔那五个月的孩子,他的眼中也多了一分伤感。
至于淑妃……卫景珩的眸中很是有几分纠结,她是他长子的母亲,是他王府时的侧妃,他从来都不是冷情之人,他也是讲情分的。
须臾,他闭上眼眸,眉宇间是浓浓的疲惫,良久才道:“往淑妃的方向继续查……若是有证据……”
“查到了再说,隐蔽一些。”
看着陛下如此模样,李福海心里也有了点数。
这是查到了就罚,查不到也敲山震虎呢。
可再细致,被查之人也感受得到,淑妃第一次有些惊慌,仔细复盘了许久,确认何才人一死再无破绽后才勉强放下心来。
这下是真的不敢再做些手脚了,连带着皇后那边也不敢有所动作。
何才人死后,宫内一时寂静到不行,几乎是人人自危,连带着有几个嫔御都被吓出病来,尤其是中萃宫的。
虞嫔直接看到了何才人的死状不提,住在何才人对面侧殿的岳才人也惊惧而病,宫里都说她看到了何才人的鬼魂。
只是宫里死过的人太多了,过了半个月气氛便渐渐恢复如初。
虞亦芙贬至嫔位的消息传至宫外,虞侍郎还以为是他所托之事惹恼了陛下,一时也老实了许多。
殿试如期到来,当今录取的三百五十位贡士在景和七年三月十五一一聚集在宫门前。
虞藏和虞芳两人同出一门自然一起,刚到宫门前就感觉到其他贡士对他们暗中指指点点。
“王兄虽有前三甲之才,但此次殿试怕是难啊……”
“为何?”
“那边两位瞧见了没?乃是当今宠妃媖昭仪的亲弟弟和堂弟,有他们俩在,这三甲的位置起码得占去一个……”
两人的声音虽然压低了,但不算小,附近的人多少也向虞家两兄弟投来不屑或艳羡的目光。
虞芳面色不愉尚有理智,虞藏却是忍不住要往那人身边走,幸而被虞芳拉住了,可虞藏也脱口而出:
“我虞藏必凭借自身真才实学,才不会靠着旁的关系!”
虞芳深吸一口气,只觉眼前一黑,分外头痛,此话自然被内官传到了卫景珩的耳中,同在此处的还有几位阅卷的内阁学士。
他们不约而同地觑向了帝王,意图从帝王的神色里看出些端倪。
要是陛下有那种意思的话,他们也不是不能稍稍放松一些,左右提衔外戚也是常事,只是不能太过份了。
可内阁学士们却听帝王声音平淡:
“有志气,尔等阅卷时务必公平公正,为大晋选拔人才,不必顾及朕与昭仪娘娘。”
惹得大学士们再三端详帝王脸色,不断猜想是否是陛下反着暗示,最后才确定他说的是真的。
在场的肱骨之臣们心中同时松了一口气。
谁说媖昭仪娘娘有妖妃之相的?陛下明明神智清醒的很。
这不一点也没偏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