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死啊,他没死我听说有过这样的事在火葬场里,打开冰屉,想把死人拿去烧掉,结果,那死人叹了口气,活过来了”
“确实发生过这类的事。一般都是煤气中毒引起的,开头以为是死了,结果在冰屉里那么一冰,倒起了解毒的作用,慢慢又活过来了不过这跟你打听的人有什么关系他从来没有中过煤毒,更没有睡过火葬场的冰屉”
“这就怪了。我亲眼见火葬场来车把他拉走的”
“你亲眼见在哪儿见”
“在鸦嘴胡同21号呀”
“什么时候难道我们半个月没见面,他就出了事儿”
“半个月您半个月以前还见着过他”
“当然。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对不起。我明白了,您跟我说的不是一个人您说的这位姓张的同志,他现在多大”
“二十九岁。”
“啊不是他,不是他,我跟您打听的不是他啊”
“姑娘,你为什么站起来坐下坐下。不是他,我们也可以聊聊。”
“聊什么没什么可聊的了”
“你坐下。你神情很怪。你让我纳闷。你怎么了好,你坐下。听我说,住在鸦嘴胡同21号的张春萌,他是我的侄儿。你到底认不认识他瞧你的神情,我总觉得你还是认识他的”
“不认识,真的不认识”
“就算真的不认识,你也还可以坐在这儿,跟我再聊一会儿。刚才你让我坐下来跟你谈谈,我不就痛痛快快地答应你了吗”
“”
“我这侄儿很荒唐。他置了个电梳子,头发烫得比你鬈儿还多。没早没晚地总戴着他那三十块钱买来的蛤蟆镜。他还置了个录音机,得工夫就听那些国外进来的流行曲他还常把一些个奇装异服的姑娘带回家里,跳舞,打扑克”
“这当然不好。他这人来有点低级趣味。不过,只要他把工作干好,这也算不了多大的问题。”
“问题就在于他没把工作干好。他是个钳工,按说钳工最能练出手艺来了,可他干了这么好几年,净惹老师傅生气,什么手艺也没练好,整天汤泡饭”
“他就不怕得不着奖金吗”
“他不在乎奖金。父母落实政策以后,补了一大笔钱。他觉得那钱都该由着他花。”
“让他去花他那些个钱好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也许有点关系。”
“也许”
“我还不能断定。”
“您为什么这么说”
“我先要问你一个问题你今天是偶然来到这儿,还是存心找到这儿的”
“我在照相馆的橱窗里见了您的照片,照相馆的人告诉我,您每天清晨到这儿来练剑,所以我就来了”
“明白了。你是把另一个,和我弄混了。”
“起来是这么一回事。”
“但是,你没白来一趟。你总算找到了一个线索。你知道鸦嘴胡同21号里住着个张春萌。”
“他跟我没有关系。”
“我先不作结论。不过,我想继续把他的情况,向你介绍一下”
“我不感兴趣。张春萌这样的人我身边有的是,他浅薄他的,又不碍着我,我管他的事干吗”
“他浅薄我倒不这么。他是我侄儿,我对他了解得比较深。他内心里其实也有很多复杂的想法。他以前并不是这样的,上小学的时候,他当过少先队中队长呢他过十四岁生日的时候,我给他带去了一个大蛋糕,他气得小脸儿喷火。他说他要学习雷锋叔叔,艰苦朴素,说我是用资产阶级思想腐蚀他,非要我把大蛋糕拿走,说是该送给他一个绣着五星的针线包才对后来我还真依了他。可是他现在变成了这样”
“这有什么稀奇这种变化不用您讲给我听。我知道的比您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