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军的防御阵形与金军的连环马阵的距离越来越近。
就在连环马距离宋军还有百十步的时候,只听张立大吼一声“散!”。
一声令下,原本个个相连的藤牌突然分散开来,金兵见此情形有些不知所措。
“杀!”与此同时,孟邦杰和张显指挥着钩镰枪兵迅速从阵中杀出。
他们手中钩镰枪只奔连环马的马腿而去,连环马上的金兵虽手拿长枪,只是他们的长枪还没有刺到面前的宋兵,胯下战马的马腿已经被钩镰枪锋利的钩刀斩断。
“铁甲连环马”的每一匹战马从马头到马身上都裹着生驼皮,外面还罩着一层铁甲,马与马之间都用铁钩铁环连接,每三十匹为一排,一旦中间有匹马被钩镰枪钩倒,其余的马也被牵绊,也都失去了机动性,无法动弹。
这就是战争的定律,任何武器都不是无敌的,任何武器都有自己的优势和弊端。“铁甲连环马”固然冲击力强大,可它的弊端就是机动性不足,灵活性差,看似攻无不克的它们今天遇到了克星。
与连环马刚刚相反,宋军却是异常灵活。自藤牌兵散开,钩镰枪兵迅速冲出来,他们兵士一组,相互配合,机动作战,只断马腿,出手极快。
在宋军迅猛的攻势下,几个眨眼间,就有二三十排连环马失去了战斗力。
而后面的连环马来不及反应,根本无法停住,继续前冲,与前面的连环马绞在了一起,自相踩踏,人仰马翻。
完木两兄弟统兵以来,一向无往不利,哪里见过这等场面,连忙下令后撤。
可是,这种局面撤兵为时已晚。
那些原本负责外围防御的藤牌兵此刻早已化整为零,吼叫着冲向已是寸步难行的连环马阵,手中的短刀毫不留情的斩杀金兵。
由于这些藤牌兵身上没有厚厚的护甲,只是贴身软甲,也没有长枪大刀,所以冲锋的速度极快,瞬间就到了金兵的跟前。
那些金兵有的刚刚被掀下马背,还没反应过来,锋利的短刀就已经刺进了他的身体。许多金兵见宋兵杀到面前,可手中的长枪根本没有了用武之地,只能在死前发出最后的惨叫。即便有的金兵反应快,可刚刚站起身,也被长长的钩镰枪刺死。
一时间,金兵死伤无数,人的惨叫声,马的哀鸣声不绝于耳。
完木陀赤见这样下去,如同坐以待毙,他让弟弟完木驼泽收拢规整乱阵,自己亲自率领十余排连环马再次压了上去,这回马上的金兵个个手持重弩。
此时孟邦杰和张显率领的钩镰枪兵还在钩刺着那些无法动弹的战马和金兵,而张立张用兄弟俩则早已冲入了敌阵,正在大杀金兵,他们都没有想到完木陀赤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又重新组织了新一轮的攻击,而且用的是穿透力更强的重弩。
这一次轮到宋兵遭殃了,藤牌虽然轻便,可是耐久性差,经受多次的强弓射击之后,已然破损,如今再也经不起重弩的攻击。几弩下来,已经破损不堪,无法使用,再加之藤牌兵为了行动敏捷,只身着软甲,在重弩面前,如同赤膊上阵,可怜这些宋兵,不一刻便被射杀一片。
而失去藤牌保护的钩镰枪兵此刻完全暴露在金兵的重弩面前,连番的射击,使得他们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大半的钩镰枪兵倒在了血泊之中。
只是宋军将士都知道此役的重要性,虽然情知对手之强大,可依然敢于舍命搏杀。只见孟邦杰、张显、张立、张用勇往直前,毫无惧色,他们喊杀着向连环马阵冲去,一个个都是要拼命的架势。
可是钩镰枪兵已损失大半,没有了钩镰枪,连环马再无可怕,单靠藤牌兵的冲杀很难冲到这些连环马的跟前。再看这些连环马骑兵,不愧是精锐之师,他们在完木驼泽的指挥下很快的再次列好阵型,并且击退了宋军的攻击。
孟邦杰四人指挥了数次进攻之后,人马伤亡惨重,只得依靠仅存的藤牌兵原地坚守,即便他们都知道,这样的防御在连环马阵面前几乎不堪一击,可为了保存最后的力量,只能这样。
他们只能忍耐,为最后一搏集聚力量。而这时,连环马已经向这些宋兵围了过来,战局行将逆转。
尽管金兵也损失惨重,可如今宋军已然成了瓮中之鳖,再无可能反击或逃走,在金兵看来,他们面前的宋兵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听营中炮响。岳云、张宪从左路杀来,何元庆、严成方从右路杀来,他们率领的轻骑兵迅速的冲入敌阵,与金兵短兵相接。
此时连环马正欲对孟邦杰四人率领的宋兵进行包围剿杀,却不想阵型的肋部冲入两支人马,而且十分勇猛。
原本以为稳操胜券的完木两兄弟和他们率领的“铁甲连环马”来不及应对,一下子被冲乱了阵脚。
这时,被围在中间的孟邦杰、张显、张立、张用四人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战机,指挥剩余兵马,迅速分散冲出,来了个中间开花。
连环马阵腹背受敌,首尾难顾,而一旦有几匹战马刺杀或钩倒,那这一排的连环马便会东倒西歪,失去活动能力,被掀下马背的金兵,本就摔得不轻,面对宋兵的快速斩杀,只有引颈就戮的份儿。
在坚持了几番攻击之后,连环马终于无力再做抵抗,被宋军歼灭。
眼看着连环马一匹匹倒下,兵士一个个惨死,完木陀赤和完木陀泽兄弟俩心如刀割,却又无能为力,想力战不退,却明知不是对手。
无奈之下,二人也只能逃回本营,向兀术请罪。
这一役,宋金双方都付出了代价,岳家军有数千兵士惨死在金兵的重弩弯刀和连环马的铁蹄之下。
而金军这边则更为惨痛,即便是兀术也不会想到,此战竟成了不可一世的“铁甲连环马”的绝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