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女再思及张陈氏平常举止中对自己隐隐的排斥,可想而知,这些天她是别想把衣裳送出去了。
只能等旬休的时候了。
刘二女无奈叹息。
没办法,刘二女只能把三个人的东西收起来。
——她先把一个炕上的柜子腾空,用干净的碎布认真的擦了三遍,这才无比珍重的将东西一一整齐的放进炕柜子里去。
然后拿大铁锁锁上。
就在刘二女静静的坐在炕上发呆,闷闷不乐之时,族学那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本来对这些来帮工的人来说,家里的孩子有几分希望能有地儿读书识字已是一喜,大冬天找个干活管饭的地儿那就是喜上加喜,且伙食中有肉,有鸡蛋(从村里收的),这在庄户人家绝对是上等礼遇。
所以,族学这儿,所有人都是喜气洋洋的。
人逢喜事精神爽。
因此,他们比平时更卖力,如此热火朝天一通干活儿,导致的结果就是族学竟被提前建成。
不提当场所有人如何高兴云云,只说就在这时候,等的心焦如焚的刘二女终于等来了张伯书旬休。
她立时便过去小三房,就怕一耽误又出了什么岔子。
当着张伯书的面,张陈氏一定是一副慈爱关怀的面孔,不过这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刘二女能顺利的带走张伯书。
今天亦是如此。
此时,且说张陈氏笑眯眯的送走了刘二女和张伯书母子,一转头她的脸却立马拉了老长,然后回转炕头重重的坐下,便沉默不语。
“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日子有啥不痛快的?”
张家善翻着张伯书这段时间写的大字,一边仔细的揣摩——以图发现不妥对他加以改正,一边还能不动声色的用眼角的余光关注张陈氏。
“你说怎么了?”
他不问张陈氏都想找茬儿呢,他这一问可算捅了马蜂窝了,被张陈氏没好气的顶撞了一句还不够,接着抱怨就像炮仗一样冲出口:
“啥叫好好的日子?啥叫我不痛快?我就是不痛快咋了?
咱好不容易过继了个孙子,真金白银的养着,千辛万苦的教着,巴巴的捧在手心里,偏有那没眼色的使劲勾连他。
为啥?还不是打着坐享其成的念头?
得了便宜还卖乖,她咋那么大的脸呢?
真是脸皮比那城墙还厚。”
一番说完之后,她心里痛快点,可是随之而来的,屋里也安静了。
半响,见张家善不吭声,她倒是怕了,深悔不该对他发脾气,只是到底腹中愤愤不平,满心怨气,便又小声的自言自语。
“不知道过继了吗?”
张家善放下大字,嗤之以鼻:
“你也说了是过继?伯书又不是咱们亲生的孙子,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当然有亲爹亲娘。
你再过继,人家母子的情分在哪儿摆着呢,你还能给人家掰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