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亦柔轻咳一声,越发觉得她实在看错了齐毓玠这个人,抛却最先的误解,她以为他好歹是正儿八经的君子,怎知他也爱这样撩拨逗弄人。
信她是不会回的。
可终归是陛下亲笔所书,丢弃或者摧毁岂不是大罪?藏在哪儿才好呢?
乔亦柔起身在周围转了一圈,知杏春梅秋等人时不时会来整理书桌,此物若被她们见了岂不颜面无存?她只好拨开珠帘进内寝。她从小到大不会藏东西,就爱往枕下丢,觉得安全。
掀开软枕,乔亦柔一愣,糟糕,小画册居然都没还给张元嫔。听闻张元嫔上次从她这离开后当晚开始发热,旋即休养在榻未再出门。
想了想,乔亦柔干脆决定将信暂时夹在画册里面罢了,反正两样都是见不得人的坏东西。
在放进去前,她咬牙将白纸展开,鼓起勇气一眼匆匆从头扫到尾。
“乔乔,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朕算着咱们已三日未见,岂不整整隔了三载?人一生又能有多少个三载?”
“朕日夜躺在榻上思念成疾望眼欲穿,窗外一片落叶一声蝉鸣,朕都会卧榻惊坐起,以为是……”
“奈何朕身体不便,无法站在你面前一诉相思之苦。唯有情寄鸿雁,望你能感受到朕缠绵心意里的千万分之一。”
乔亦柔:“……”
她直接翻开画册将纸条塞进去,眼不见为净。
出门继续练字,却心神难宁。
他的心意?
手上动作顿住,笔尖落在宣纸上久久不挪,晕染成一团深深浅浅的墨痕。
一阵风吹来,乔亦柔倏地惊醒,她收起毛笔,托腮认真的开始发呆。
傍晚。
第二只小白鸽飞来了。
乔亦柔咬唇觑着站在窗棂上的小家伙,小家伙也偏着脑袋盯着她瞧。
半晌,乔亦柔垂头丧气地走过去,她蔫蔫地从它腿上取了卷筒,叹着长气展开。
“乔乔,朕准备用晚膳了。”
“近日郎御医嘱咐可以不用再诸多忌口,需多方面摄取丰富营养,李久听闻后当即传了许多膳食送来。”
“有胡椒醋鲜虾、鲟鳇鲊、燌羊头蹄、鹅肉巴子、蒜醋白血汤、五味蒸鸡、蒸鲜鱼、羊肉水晶角儿、香米饭、蒜酪、三鲜汤……”
乔亦柔目光从第一道菜名一直巴巴看到最后一道,口水淌了一地。
这小小的纸条基本都用来写菜名了,结尾是“尽管胃口不佳食欲不济,但朕为了让腰伤能尽快痊愈必须强迫自己用膳,乔乔,这会儿你吃了么?”
她当然还没吃。
只是看了他的菜单后,她已经没有胃口了。
沮丧地砸吧了下嘴,乔亦柔撑着脑袋见第二只小白鸽也不肯走,只好上前捉住它丢到杏春取来的大笼子里,正好与方才的第一只凑成对做个伴儿。
看着看着,真想把它们扒了毛炖鸽子。
乔亦柔转身就走,将第二张见不得人的坏东西继续藏进画册里……
翌日早晚,与昨天差不多的时辰,两只白鸽相继飞来景仁宫,来了便不肯走,住进了笼子里。
黄昏时分,乔亦柔站在院子里给鸽子们喂了把谷子,看它们吃得欢快,她踮脚朝养心殿那边的方向望去。
她不知齐毓玠葫芦里卖着什么药,今日他又写了满满两张纸条儿,除了肉麻兮兮的拨弄人的言语外,还说了些他的日常,无非是读了什么书吃了什么菜,惹得她再度垂涎三尺,实在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