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旒族那边收敛了许多,只偶尔三番五次的来挑衅寻事,撩完就跑,他隐约觉得不大对劲,感觉他们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契机,陛下倒是不焦不躁,只是身子状况……
到底这儿是艰苦之地,加之战况不断,陛下身子若比来前好哪能正常?
“待会陛下知道乔贤妃不远万里不辞艰辛赶到此地后,一定倍感欢喜!”盛楠真心实意道。
乔亦柔情绪复杂,压根没听清他的话。她双腿僵麻地前行,苍白的薄唇紧抿,想着见到他的第一句话要说什么。
自然不该是什么好话了。
眸中沁出一层薄雾,她用力揉了揉,才硬压了下去。
“陛下。”朝守在帐篷外的两人使了个眼色,盛楠拱手道,“臣参见陛下,陛下您可知臣带谁过来见您了?”
屋内没有声响,须臾,胡寻南撩开布帘,不以为意地朝他们投去一瞥,目光忽的落在盛楠大将军旁边娇小的身影上,霎时怔住,他张了张嘴,欲说话,又朝身后帐篷扫了眼,压低嗓音道,“陛下半个时辰前才施针服了药,这会儿昏睡中,意识可能有些混沌。”
乔亦柔攥紧掌心,冷冷睨了胡寻南一眼,她示意盛楠等人退下,问他,“如何?”
“娘娘问哪方面如何?”胡寻南一贯信守承诺,他支支吾吾的,余光觑见她嘴角那一抹讥讽,便什么都懂了,他面色亦不好看,这苦寒之地环境恶劣,加之一直操心陛下伤势,难免跟着清减几分,“雁门峡谷此处地势险要,寻常不常见的药草却许多,草民稍后便要带着几名守卫前去峡谷,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有用线索。”
“那……”哽咽了下,乔亦柔别过眼,冷静中透着嘶哑,“那你去吧!”
话说到这里,哪能不懂?
他不正面回应,自然是努力给人期冀。
从另方面说,便是……
四周静悄悄的。
乔亦柔深提了一口气,她抬手抓住帘,扯开,进去。
帐篷内药味儿浓郁,却不怎么呛鼻。
光线半明半暗,她朝简陋的床榻望去,灰色被褥下躺着一个男人。
一路奔波,终于站在了这里,却没有任何抵达目的地的喜悦与轻松。
乔亦柔定定望着他因清瘦而分外挺立的五官,心中气恼不知不觉散去几分。她没办法在这样的状况下再恼再恨,忍着大腿内侧走路摩擦带来的疼痛,乔亦柔站在他榻前,咬唇盯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
榻上男人动了动,他剑眉簇起,睫毛微颤,下一瞬,氤氲着薄雾的黑眸睁开。
目目相触,无人出声。
半晌,空中响起一记轻笑,极浅。
齐毓玠喟叹一声,重新闭上双眼,果真如胡寻南所说,这药物的剂量一次比一次重,同时,脑中越发迟钝迷蒙,甚至会出现幻觉。所以前阵子他看到的她就不如此刻看得逼真对么?方才那一刹那,他真的以为是她活生生站在他眼前,隔着千山万水,她站在了这里。
可笑。
艰难抬手摁了摁眉心,齐毓玠想想又觉有些不对劲。
他蹙眉,再度睁眼,眼也不眨地望着面前的女人。
她很狼狈,长发高高束起,面色苍白,透着暗青与疲惫。这样的她与他记忆中的样子有很大差别,而且她双眸眨动着,一下一下,尽管速度缓慢,却真的在动。
莫非……
怎么可能?
瞳孔陡然放大,齐毓玠撑着坚硬床板,欲起身,但受药物影响,难免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