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慈手上捏着帕子,偏着身子低眉点泪,那一头乌发尽数落在肩头一侧,弱不禁风的白衣上微微发皱,便是一卷春闺美人卷。
本就是隽秀妩媚的人,这般低眉垂泪,十丈红绸里的温柔乡,却叫宋璋心寒的手指隐隐发抖。
他紧紧捏着沈微慈的手腕,目色微微发红:“我说娶你便是要逼死你了?”
沈微慈颤声道:“难道不是么?”
“我从来都只当你是我二堂兄,全无其他心思,你今夜这些话,不是逼死我是什么?”
在宋璋心里,无论什么女子,只要他勾勾手指头都会往他身上贴过来,那些自诩清高端庄的世家贵女是如此,那些稍有姿色才情的女子也是如此,更遑论沈微慈这样没有身世的女子了。
她也知道她最好的选择是选择一个男子依附。
他知道沈微慈是聪明的,她知道该怎么选。
她该知道谁能护着她的。
可偏偏在她心里,自己比不上章元衡。
暖色下的人分外动人,又是这一身单薄白衣,瞧着更纤弱了些。
本就是温温柔柔的温婉人物,在这满是她身上暖香的房间里,宋璋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窒了一下。
又见着她微微颤动的肩膀,锦被堆在她细软的腰间,层层叠叠的一如她微微发皱的衣襟,哪一样都让宋璋控制不了情绪。
他心里想要将人抱紧进怀里好生疼爱她,好生与她耳鬓厮磨,让她软若无骨的手指贴在自己胸膛上,自己往后一直护着她。
可这女人不识好歹。
他只身形踉跄的站起来。
生平夫人给她镯子,看了半晌还是将它轻轻褪了下去,等到出嫁那日再戴也罢。
刚才宋璋那番话有头没尾,往她心里更加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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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意思,我想着外头传言也多,早点嫁过去也好。”
沈荣生这才放心的点点头。
对面的沈彦礼忽然开口:“三妹妹这么快就要嫁人了,到时候我也给三妹妹准备个礼才是。”
文氏看了沈彦礼一眼:“你自己的事还没着落呢。”
只是话到一半文氏的脸色又难看起来,再说不下去。
她前两天主动去找以前交好的妇人说话,想给沈彦礼定一门亲事,结果人人避她如蛇蝎,还暗讽她这样的婆婆,儿媳进去了不得被折腾死。
她一个人被那些妇人冷落排挤,也没半分脸面再呆下去,只能灰溜溜的回来。
现在她想给沈彦礼说亲事,竟成了难事。
越想越是气恼,指甲已禁不住深深掐进手心里,沈微慈害得二房成了这样,老爷竟还觉得是她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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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沐时沈微慈都要留在二院里陪着一起用饭,用完饭后临要走时,常嬷嬷将药碗端过来,对着沈微慈笑道:“三姑娘,先喝了补药再走吧。”
沈荣生在旁边见状看了文氏一眼,问:“这是什么?”
文氏笑道:“微慈不是快要进伯爵府了么?她前些日子呕血,太医还说她身子有些寒,我想着这些日子让她好生补补身子,等身子补好了,也好怀子嗣。”
沈荣生倒是诧异的看了文氏一眼,随即又笑道:“还是你有心,你现在对她好些,外头那些传言才好不攻自破。”
说着沈荣生看向沈微慈:“你嫡母对你一片心意,你就快喝了吧。”
沈微慈看着手里的药碗,浓黑的药汁有股难闻的味道,沈微慈僵了一下,还是在父亲的注视下缓缓将一碗药喝了。
她又将空碗放到常嬷嬷手上,对着文氏道谢。
沈荣生在旁边难得见到这样和谐的一面,也欣慰的笑了笑,带着仆从往书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