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的午膳,老太君招了各院一起来吃,就连府外的宋氏也叫了来,人虽然很多,却没有了上次家宴那样的热闹,心疼如筝的宋氏等人,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偶尔给如筝夹点菜,鼓励的笑笑,恨如筝的如婳薛氏,也不敢在老太君盛怒余威下挑什么头儿,这一餐饭便吃的默默的,待收了杯盘,老太君饮了口茶说到
“今儿把你们叫过来,一是筝儿要到庄子上去了,咱们都来送送她,二是”她抬眼了薛氏“老三辞了官,携家眷要回京了,过几日就到,到时候还是要住到园子里,今儿告诉你们一声,采茵你心里也有个数,他们之前住的雅园这几日也收拾出来吧。”
听了老太君这句话,如筝心里一动,差点笑出来,忙端茶掩了,偷眼薛氏时,果然到她脸上带着一个略尴尬的笑“是,母亲,媳妇会尽快收拾的,不知三叔他们是暂住”
老太君浅浅一笑,截住她话头“自然是长住。”
薛氏点点头,扯出一个得体的笑“也好,园子里就又热闹了呢。”
如筝着她的样子,心里乐得什么似得,自家那个三叔她怎么不知道自小养在已经没了的那个钱氏姨娘院子里,养成了个十足十的纨绔子弟,最是糊里糊涂,无法无天的,自家祖父老侯爷活着的时候,是三天一打,两天一骂,他却依然故我,成年了娶了京城小官的女儿刁氏为妻,自家这个三叔母,更是个妙人儿,说话着三不着两不说,还惯会挑唆争斗,当年就和薛氏不对盘,后来还是林侯出面给三弟捐了个小官,外放出去,家里才消停下来,只是前世叔父辞官后,是老太君做主在京师觅了个小宅子分出去住了,今生却是要回来住
想到这里,如筝不禁感叹世事奇妙,今生因为自己的改变,很多人的命运也发生了变化,不禁又有点害怕,不知今世的自己,结局究竟会如何
饭后,如筝略歇了一会儿,便和老太君告辞,在如柏和众家丁护送下,朝着城外而去。
崔氏留下的陪嫁庄子如意庄也在城南,风景虽美却地处偏僻,如筝午后早早出发,约莫也要天色擦黑才能到的,如筝心疼如柏,早早便要赶他回去,如柏却执意要送如筝到庄子上,无奈最后姐弟二人只得互相妥协,在半途分了手,如柏自转道回了国子监,如筝一行则继续朝着如意庄前行。
车行了一阵,天上竟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天气又冷了几分。
为着此次出行,老太君特地给如筝换了一辆大车,如筝带着崔妈妈浣纱秋雁并雪缨五人坐着还十分宽敞,浣纱手脚麻利地给如筝的手炉换了炭,秋雁又递上一杯姜丝红枣暖茶,雪缨略带尴尬地笑着,束着手不知该干什么好,如筝着她笑笑“雪缨,给崔妈妈和浣纱她们倒杯茶便好。”
雪缨赶紧应了,给各人倒了茶,崔妈妈怜地着她笑笑,正要开口给她说些如筝的喜好和忌讳,却不防车突然停了下来。
大家还兀自纳罕,雪缨却脸色一变,将手悄悄伸到腰间,崔妈妈等人没有在意,如筝却是到了,和她对了个眼神,笑着摇摇头。
此时崔妈妈掀开帘子问了一句,车夫凑过来小声说道“回小姐,是国公府二少爷骑马在前面挡住了路,说是要和小姐说几句话”
如筝在车里听到这句,不由得怒火满胸,脸色一沉,把手里的茶碗重重的顿在旁边小几上,一时间茶汤四溅
“告诉他我急着赶路,心意领了,让他请回吧。”车夫点点头,自去传话,少顷回来报到
“小姐,苏公子说,有几句要紧的话要和小姐说,让小姐掀开帘子见一面。”
如筝冷笑着,勉强压住怒火此情此景,若是二人还在议亲,甚至说是普通通家之好的关系,倒也说得过去,但此时是他家要来毁约,自己又是在这样流言纷起,风口浪尖上,他此行无疑是给自己又添一道罪名,他还是如前世一般,只要自己顺意,全不管别人如何
想到这里,如筝咬了咬唇,自牙缝里挤出一句“告诉他,男女有别,让他自重请回”
车夫刚要回话,却听前面一阵马蹄声,竟然是苏百川打马到了车前
“世妹,我知道你心中有气,我来就是要告诉你,我爹爹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咱们的亲事,我是不会放弃的请你放心”正是苏百川那清冽的声音,语气却显得有些焦急。
如筝气的眼前发昏,两府亲事如今不过是林侯和苏世子私下试探了几次,外人尚不知晓,若是日后换了如婳,也不过是引得旁人猜测几分罢了,如今却从他口这样明明白白的说出来,若是传出去,如筝可就真的不用做人了。
崔妈妈怒的一拍车板就要出去,旁边一条紫影却先于她飞了出去,站在车辕上厉声喝道“那里来的登徒子,侯府的车驾也敢拦么”
雪缨声音清脆,语气也很冲,听的苏百川愣了愣,又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自己并不熟悉的小丫鬟,不耐烦的挥挥手“你且退下,我有话和你家小姐说。”
雪缨冷笑到“公子有话和我家小姐说我家小姐却不想和你说话,公子口中之事,我家小姐是一丝一毫都不知晓,公子莫非喝醉了在这里胡言乱语小婢子劝公子还是请回吧,天寒地冻的,若是迷了路可是要人命的”
她的话似是胡搅,却字字都在反驳苏百川的话,倒是将此时困局化解了几分,听得如筝在车里击节而叹自家舅母送来的这个丫头,还真是个妙人儿
浣纱搂着秋雁早已是乐不可支,崔妈妈也笑着点点头,却装出严厉的声音
“雪缨,快回车里来,莫要再耽搁了,小姐还要赶路的。”
雪缨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又叫车夫赶紧催马前行,谁知苏百川却一拨马头,挡住了车驾“世妹,请你暂消怒火,应我一声,不然我是不会走的”
如筝气的银牙紧咬,刚要摔杯子,便听车外一声马嘶,伴着苏百川惊呼喝马的声音,雪缨喊了声“快走”,车夫赶紧重新催马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