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兰雨自觉讲了个笑话,用团扇挡着唇咯咯笑起来,她的身体随着笑声轻微摇摆,头上带着的流苏朱钗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碎的碰撞声,更添悦耳。
小厮瞧着她弯起的眉眼,弯着的腰稍微直了些,将用来给她们装选好胭脂的空托盘拢在怀中,嘲弄看向宋清池。即使宋清池和那些贵女一样同为他的客人,但他显然没有为宋清池解围的打算。
换做旁人,这会儿大约会羞愤欲绝。胆子小的把头埋进胸口抹泪,胆子大些的还要去讲些大道理与这些人理论。但无论哪种做法,只要当事人参与进去就能将这场嘲笑推向下一个高潮。
她们沉默不语,在等宋清池反应,酝酿下一场大笑,可没想到宋清池什么都没做,她甚至连转身看苏兰雨一眼都没。
一个人的独角戏往往是唱不下去的,环佩碰撞的脆响渐歇,苏兰雨嘴角撑起的笑一点点僵硬,明如春水的眸子中渐渐燃起一抹恼怒。
挑事的是她,羞愤生气的也是她。
她递了个眼神给身边的丫鬟,丫鬟颔首会意,抬步就往宋清池那边去了。
宋清池眼在素色的脂粉上流连,耳朵却听着背后的动静,在丫鬟伸手过来要推她之际退开半步。
“你这人好没礼貌,我们小姐跟你说话,你是聋了吗?”那丫鬟伸手朝宋清池推过去,不防她背后跟长了眼睛似的直接躲开,身子顺着推出去的力道往前倾,又被绊了一下,尖叫着朝脂粉展台扑倒过去:“啊——”
这要让她倒了,展台上的胭脂水粉还不全完了?
小厮也顾不得看热闹,慌忙着过去要拉住那丫鬟,可他离得远,事发突然,如何能赶得上?
饶是他扑过去,也只能眼睁睁瞧着那倒霉丫鬟在尖叫中扑在展台上,打翻了一地的胭脂水粉。
这得搭出去多少钱去?小厮心疼的眼睛都红了,瞧着宋清池道:“您说您躲什么?现在弄成这样,这、这、这顶顶好的东西可不都全糟蹋了?”
“你这话说的倒有意思。”宋清池笑了笑道:“可是我将胭脂水粉打翻的?”
“不是,但事情也是因为你才发生的呀。”小厮抢白说完,把眼睛一瞪,扬了声音朝外面招呼道:“大家都快来看看啊,有人砸了我们店里的东西还不肯认账。”
正是闹集,街上原就聚集了不少的人,听见小厮的喊声都纷纷挤过来看热闹,有些对宋清池指指点点,小厮仗着人多,理直气壮对宋清池道:“这么多人都看着你好意思不给钱吗?”
宋清池亭亭站着,不慌不忙回道:“和着你们这么大的店,平时就是靠讹人起家啊?”
吃瓜群众哪里知道事实真相,他们只管谁递出的瓜香就听谁的。
一个打扮普普通通、看起来就没什么银子的年轻姑娘碰坏了东西听起来有趣,还是顺青州赫赫有名的花香容胭脂坊靠讹人起家听起来更有内幕?
被小厮喊来的吃瓜群众立刻被转移了焦点,双眸放光盯着宋清池,一双双眼睛里写满了求知欲——详细展开说说?
宋清池也没让大家等太久,不疾不徐道:“明明是这位小姐指使自己的丫鬟撞翻了胭脂台,你却说是我做的,还找我要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