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可以掷出长矛,于数百丈之外轻易穿透几十人的身躯。他们可以伸手就握住迎面射来的箭矢。他们从远方掷出攻城圆木,击毁大段城墙。战争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儿戏。因为他们的存在,卫国的军队变成了脚下的蝼蚁,不堪一击。就在这座城池也即将陷落之时,逃出城外的沈修竹和梅雪衣在一处山谷密林前被几个白袍人拦截了下来。卫王派出的亲卫恰好赶到,与那几个身穿白袍的异人交上了手。这一队亲卫都是卫王心腹,个个是以一敌百的好手,然而在白袍人面前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几息就被屠戮干净。沈修竹与梅雪衣,即将落入敌人之手。故事只到这里。梅雪衣把尾页来回翻了两次,然后盯住空白处发怔。半晌,抬起双眸,气咻咻地看着他:“没了?”怎么可以断在这么关键的地方?他缓缓垂下头,低沉地笑了笑:“未完待续。”她歪着身子,去看他的眼睛。长睫盖住了他的眸色,苍白的面庞在这一刻显得异常冷峻。她晃了晃他的衣袖:“王后为什么会和沈修竹在一起?”“是啊。”他抬起眼睛,“为什么?”语气平静,眸中却装盛了狂暴的千言万语。半晌,她低低地嘀咕了一句:“陛下,身为艳-情话本,,忽然有人来报——抓到赵润如了!陛下英明抓到赵润如了!乍然听到这个消息,梅雪衣不由得恍惚了一下。赵润如不是被卫王斩了么?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那是话本中的故事。话本中的故事仿佛带着奇异的力量,与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一起沉入了她的记忆汪洋,仿佛也变成了记忆的一部分,不经意间便让她混淆。事实上赵润如并没有死。虽然昏君下令将她拖出去斩,但是有修士神不知鬼不觉地劫了刑场,救走了她,直到今天才有消息。梅雪衣双眸微微张大。这未免也太巧了,银发修士前脚跑到北临城来警告自己,赵润如后脚就被抓?就好像昏君早已掌握了这二人的动向,只等修士离开赵润如的身边。她望向卫今朝。只见他微勾起唇角,温柔愉悦地说道:“京都附近,最适合藏人的地方莫过于一处桃源小镇,我让人守株待兔,果然抓到了笨兔子。”如果忽略那阴恻恻的眼神,恐怕还以为他在温声给小娃儿说故事。梅雪衣怔怔点头:“陛下英明。”他搀她起身:“知道你不耐烦这里。很快就结束了,带你回家。”“嗯,”她微蹙起眉心,“可是陛下,那个修真者很快就会发现赵润如丢了。”“无事。”他略勾着背,缓缓抬眸,遥遥望向金陵京都。京都。枝形金盏灯架上方,点点烛火因为主人的暴怒而不安地晃动。簇金琉璃屏风上面斜斜泼洒了好几道茶迹,紫檀木底座下方散落着不少碎瓷片。一名身穿厚重宫装的美丽妇人双手拄着玉茶台,大口喘着气,微乱的云鬓下抬起一双发红的眸。她咬着牙,恨声道:“走?我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爬到今日的位置。这一走,岂不是将我所拥有的一切,拱手让人!”银发青年站得不远不近,敛着眸皱着眉,只重复一句车轱辘话:“我送你去安全的地方与赵润如见面。我会护你们平安。”宫装妇人是金陵掌权者秦姬。银发青年便是梅雪衣下午刚见过的飞火剑宗修士。此刻,他显然还不知道藏在小镇上的赵润如已落到了敌人的手里。秦姬把双手重重摁在案桌上,倾身向前:“管怵,我不能走!他不是让你看顾我们母女一生么,我要你去杀了卫今朝,以解金陵之危!”银发修士眼皮压得更低:“不可能。仙门中人不得插手凡间事务,我只能保你们母女性命,其他免谈。”“你有什么用!”秦姬抓起一只装满浓茶的瓷杯,重重掷向他。他眼睛也不抬,身体微侧,让那盏茶再一次摔到身后的琉璃屏风上。“若是我执意不走呢?”秦姬咬牙切齿,喘着粗气,“管怵,你敢眼睁睁看着我命丧于此么!我若死了,你回去如何向他交待!”银发修士管怵终于抬了抬眼睛,看了这妇人一眼,然后飞快地转开视线,很诚实地说道:“对于修真者来说,你有了皱纹便已是人老珠黄,他如今见到你,想必也会装作不认识。你若实在不走,那便罢了,反正我的职责是看顾赵润如,你只是顺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