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剑拍着她的背道,“宝贝,先睡吧,好吧?”
叶晓棠不说话,只往他怀里更深地窝了窝。一时静寂无声,叶晓棠窝在李剑怀里想谭家的事情。事情明摆着,宁淑华不满意晶晶依恋她,更不满意谭伟对她动心思,应该不是想留她的,可是谭伟的意见很明确,不让她走,他的事让叶晓棠放心,他不胡来,宁淑华的事,谭伟明显地,是交给了她,让她处理好。
她倒不愁谭伟,那人看起来有分寸,而且那环境确实很安全,老妈和闺女都在家,他是不可能乱来。可是宁淑华的事,叶晓棠翻了个身,李剑顺势背过去独自睡,呼吸很均匀。
这么快就睡着了?叶晓棠独自躺着,清官难断家务事,宁淑华不想得罪儿子,她自然是祸水。拉拢住晶晶,更显得居心不良。
叶晓棠一时烦乱,轻声唤李剑,“哥哥,我睡不着。”
李剑没动静,叶晓棠等了一会儿,不死心,再尝试着唤,“哥哥?”
还是没动静。叶晓棠就突然心酸了,凭她对李剑的了解,他不可能这么快就睡着,他这是,不想理她。
难道是,听说她要辞职,他不高兴了?
她心里有烦恼事,想跟他倾吐倾吐,他就不管不顾不想理吗?
叶晓棠的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他闯那么大祸,她即便吵,也没有不理他,她在外面侍候人受了委屈,他就不肯听一听给出出主意!叶晓棠心下转身想狠下心去睡,可是哪里睡得着,又翻过来推李剑。
李剑无奈地转过身,话语还算温和,“你不睡觉干啥?”
叶晓棠道,“我睡不着。”
李剑还是老腔调,“你睡不着也不让别人睡。”
叶晓棠道,“你老婆这样子,你是铁石心肠啊,就能睡得着!”
李剑还是想息事宁人的,抱着叶晓棠道,“你到底怎么了,不愿意做就不做了,有啥了不起的,这是折腾啥?”
叶晓棠道,“那拿什么买家具,拿什么过年,这年底了,是找工作的真空期,这段时间谁都不会辞职,都想拿年终奖,我上哪儿找工作去。”
李剑道,“那就别找了,在家歇几天。钱我想办法,行了吧?”
叶晓棠闷声了半天,问道,“你想啥办法。”
李剑道,“你不用管,给你找到就行。”
叶晓棠听这语气就生气,“什么叫我不用管!这也不用管,那也不用管,你到底把不把我当人看啊!”
李剑的声音也大了,“你甭管我怎么样,我把钱给你拿来让你买家具过年行了吧!你不想干就别干了,这怎么就不行了!啊?”
叶晓棠道,“你跟谁借了钱,谁借了你的钱,你总得让我知道吧!动不动我不用管了!不用管了!合着我是你的累赘,做吃等死就行了!”
李剑哼了一声,“我可没这么说,你自己非这样想,我有什么办法!这还当宝贝宠着哄着呢,还不满意,就嫌我没钱呗,没钱我去找总行了吧,还不依!”
叶晓棠道,“你又要去借钱啊!你到底借了多少了,你给我说说,你到底借了多少了!”
李剑背过身去道,“这不用你管!”
叶晓棠更火,捶了他一拳道,“我就管!别见了一个你认识的人就是我的债主,今天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借了多少钱,我不想背着一堆糊涂账!”
李剑“啪”地点了根烟,说道,“你要知道干啥,你有钱啊,能还啊!”叶晓棠道,“我没钱我就不能知道!你跟我说!借了多少钱!”
李剑背身笑了一声,转头道,“你非知道干啥,小傻瓜,你知道有什么好处,非知道!”
叶晓棠道,“我不管!你说,到底借了多少钱!”
李剑道,“晓棠我跟你说,这家现在是穷,可是穷死了,我也没逼着你去给别人做保姆侍候人,你不愿意干了,咱就不干,谁让你自己逼着自己的?家具我给你买了,你就等着住新房搬家就行了,好吧?”
叶晓棠怔怔地盯着他,悲楚道,“欠这么多钱,光靠着你在外面借债过日子,我怎么就不忧心,我要是若无其事,猪倒吃猪羊倒吃羊,还能笑得跟朵花似的,我就成神仙了我!”
李剑道,“你放心,过几年咱就好了,等哥哥有钱了,给你挣一堆钱回来,你什么活都不干,什么烦恼都没有。来,别吵了,睡觉吧。”
叶晓棠这才想起她自己的初衷并不是钱的事情,她不过是想跟这个本应亲近的人倾吐倾吐心事。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说话的欲望,她绝望地躺在床上,冷笑着叹息道,“什么都等你有钱了,等你有钱了,我就成鱼肆里的干鱼了!”
李剑笑着伸手摸过来,说道,“什么鱼肆里的干鱼啊,你老公没文化,别跟我玩文的,我听不懂。”
叶晓棠道,“你没听说过吗,车轮碾过的车辙里有一条小鱼,向行人求一斗水活命,行人却说,你等着,我去游说吴越之王,让他凿一条大运河引长江之水来救你,行吗?小鱼说,我被困在这里,一斗或一升的水就能活命,你这么说,还不如早点去卖干鱼的店里找我去好了!”
李剑嬉笑着把晓棠往身边搂,“你这是想说啥呢,啊?”
叶晓棠流泪道,“我一时找不到工作,我们现在生活困难,我也没指望你一下子便有钱,你多给我点体贴和爱,我就能熬过去,可你倒好,动不动开你有钱了怎样怎样的空头支票,你那么大人了,有意思吗?你能不能有钱咱先不说,就算是有钱了,我青春还有几年,你这突然发达的暴发户,还记得跟你吃苦受罪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