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末也起身,在小明星坐过的地方拍了拍,然后满意地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端起水杯淡然地喝了口水。
虽然气走了在自己面前搞歧视那一套的小明星,李未末心里那股厌烦劲儿还是没有立刻过去。他觉得有些热,便抬手将一直遮住他大半张脸的渔夫帽摘了下来。
之前人多,都忙着互相招呼cial,谁也没注意到打扮得平平无奇的李未末,这会儿许多人闲下来,有空四处张望,很快就注意到坐在沙发角落,露出脸来的李未末。
李未末那个位置的视野呈放射状,就像一个三角形的顶端,能将别墅大厅里的景象尽收眼底。同样,当多条视线从三角形的四面八方汇聚到这个顶点时,李未末虽然低着头,也立刻感觉到投放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李未末抬起脸,跟几个人的视线对上,他蹙起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别墅照明灯下,李未末白皙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微微透明发亮的质感,被白色的棉布料裹住,茶色的头发在灯光照耀下映出水波样的光泽纹路,琥珀色的眼珠疑惑又警惕地在几人之间左右移动,颊边鼓起两个圆圆的鼓包还不忘咀嚼着嘴里的食物。
在这些人的注视下,李未末保持俯身抬头的姿势未变,只一根手指动了动,勾起旁边的帽子,重新戴到了头上,将自己和那些奇怪的目光隔离开。
——渔夫帽撑开大大的帽檐,那样子就仿佛一颗白杆杆,白伞伞,可爱无毒的,人形小蘑菇。
几个人不约而同的想。
有跟罗豪忡相熟的朋友碰了碰旁边的人,问他这个男生是谁带来的,怎么以前没见过。
被问的那人也是从香港来的,不管是香港还是上海,只要罗豪忡逛夜店,必然有他作陪,那人也挠了挠额头,说不认识,没见过。但讲真的,比他们之前接触过的长得都好看。
问的人于是推理道看他穿得这么随便,不会是罗总的亲戚什么的吧。
于是他们都把兴趣放在了讨论李未末到底是罗豪忡的亲戚,还是罗豪忡的baby上,就是没想过,有没有可能,这个男生跟他们罗总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
九点半准时,罗豪忡走到别墅大厅后方的落地窗处,敲了敲酒杯,示意大家安静一下。
无非说些大嘎猴自己初来乍到,很喜欢上海,感谢,期待的话,期间还特意提了一下陈琪和她的公司,让陈琪受宠若惊。
最后提到自己现在是单身状态,开玩笑说孤单寂寞冷,深觉上海是块福地,希望能在这里找到真爱。
说这些的时候,罗豪忡的目光往李未末的方向瞟去一眼。
可惜那个时候李未末的橄榄球僵尸即将突破防线,啃掉了他两排豌豆射手和卷心菜投手,形势危在旦夕,无瑕接收罗总的暗示。
众人此时都喝得有点多了,跟着瞎起哄,纷纷表示自己身边多的是美女帅哥介绍,之前那个带着女伴,冲李未末吹口哨的男人还直接把大胸美女往前推了两步,罗豪忡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摇了摇头,说多谢,但不是自己的菜。
讲完闹完将近十一点,大多数人明早还有事,便陆续告辞离开,李未末吃了一肚子撑的,总算熬过了这个晚上,起身一边找陈琪知会一声,一边在手机上约滴滴。
罗豪忡拦住了他,说抱歉今天太忙,没能好好招待。
李未末说没有,食物很好吃,他吃了挺多的。
罗豪忡笑了,被酒精冲刷过的夜晚总会让人轻易涌起某方面的冲动,白日的理智暂且搁置,罗豪忡在这方面又一向自信多于忍耐,他贴近了李未末,声音暧昧地问他能不能再留一会儿,自己想跟他聊聊。
这么明显的暗示李未末再看不出来就白活了这二十多年,若是别人,即便不情愿,看在罗豪忡的身家背景上也会虚与委蛇片刻。但李未末脾气差,也没指着从对方身上获取什么利益,尤其一向厌烦这种自以为是,没有边界感的人,他想起之前那些客人的对话,冷然道:
“罗先生,您是把我当夜总会的少爷了吗?”
李未末白至透明的脸在彻底沉下时完全失去了他平日里给人纯粹到有些幼态的错觉,整个人如突然冻住的冰雕,琥珀色的瞳仁散露出一股冷凝的水汽,不耐和愤怒的气息含在其中,从每一寸毛孔丝丝缕缕地进入周身的空气,浑身上下写满拒绝。
罗豪忡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可能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只有一点小脾性而已。
氛围变得尴尬,罗豪忡有些恼羞成怒。
他忽略了暧昧这件事,要双方都有那个意思才成,而李未末完全没有。
罗豪忡只想到自己还从来没有被谁这么不给面子过,身体里那股生理上的冲动随之烟消云散,于是声音也淡了下来,“你想多了,我只是想同你说说将来合作上的事,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
不过一个普通男人而已,还犯不着再多花精力往上贴。
罗豪忡是想在内地的这段时间找个合心意的伴侣,又不是真的来追爱的,没有李未末,还有其他大把俊男美女供他挑。
李未末闻言点头,神色如常,“那是我误会了,之前听您的朋友聊天提到过你们经常去夜店,我没见识,才往那方面想,对不起罗先生。不过合作上的事您还是找我们陈总谈吧,这些我都不懂。”
刚好这时陈琪过来找他,李未末便把罗豪忡要聊合作的事跟她说了,然后同两人道别,转身走出了别墅。
被外面带着热度的小风一吹,刚从冷气房出来的李未末不由得抖了一个激灵,想起刚才的事,心情还是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