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麓湖从保温柜里取出几只便当盒,烦恼了一会儿,将饭一分为二盛入不同碗里,大的那份兜兜转转挪到她面前,“阿姨只准备了我的晚饭,将就吃一下,就算不合你胃口我也没办法。明天我会去打电话叫她多准备的。”
这大概是她近几年来吃过最丰盛的一餐了。
四菜一汤,两荤两素,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米粒颗颗饱满,粒粒分明。
纪兰因只好轻声道:“谢谢……让你费心了。”
诚如周辄之所说,非亲非故,她没有必要一帮再帮,做到这种程度,愿意为自己提供线索就已算仁至义尽。
秦麓湖对她的好意不知出于何种原因,是别有所图还好,但若仅仅出于善意,反倒叫她适应无能。
“……也算不上费心,和我比,老周都算是好人了。”只吃了两三口就听下筷子,秦麓湖开口道,“我有叫他偷偷把你的体检报告和影像拿给我看,从外表看确实什么问题都没有。但那天我确实看见有只手从你胸口伸进去拿走了心脏,其他的内脏也应该是在那时失窃的。”
“除了五脏以外,大概还有胃和胆。你应该能感觉到身体大不如前,浑身都在痛是什么感觉。”
“我开始相信你不是在随口诓我了。”纪兰因微笑着说道,“那从专业人士的角度出,你觉得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还能去上夜班吗?我很需要这份工作,不想因为突然出现的意外就随便放弃。”
更何况最近失业率很高,住院期间夜校校长甚至是一天三四个电话打来询问她是否能够继续胜任夜间授课,字里行间都是希望裁员的意思。若非再三保证,她可能连这份收入微薄的工作都保不住。
那句“专业人士”显然让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秦麓湖当即道:“为什么不可以,从外表看你除了有心脏病外还算是非常健康的人。除了被怕员工上班期间猝死的上司勒令签免责协议,也没有什么大影响。出了这种事还有心情去上班,看得出你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
“只是我不想做被世界淘汰的人。每天晚上教教学生、讲讲课,就算完成任务,每天只有两个小时的任务,还算轻松了。”
“听上去是还不错。纪老师,以后我也来听你的课吧?”
纪兰因被这声“老师”吓得不轻,停顿了很久才回答:“……你是认真的吗?”
“只是随口说说,我很讨厌上课的。”
端着见底的瓷碗起身走向水槽,纪兰因不太熟练地拿起钢丝球刷洗,几次差点脱手,“强迫自己去吃加了盐的饭很辛苦吧?”
“……我还以为你真的没有味觉呢。”
秦麓湖轻轻哼了一下,反复搅弄着碗底的筷子跟着停下。为了不露破绽,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吃了好几口,到现在嘴里还残留着咸到苦的恶心味道,几欲作呕,对方却毫无反应。
实在得不偿失。
其实她真的辨不出任何咸淡,食物一入口只能尝到铁锈味,如同一团血哽在喉头无法下咽,进食对她已然成了迫于本能不得不进行的酷刑。
不过是往饭里加盐的小绊子从前见过太多次,而且秦麓湖也实在不会演戏,好几次控制不住面部肌肉,才让她看出端倪。
这小玩笑放在如今的纪兰因眼中,竟然还有些可爱。
洗漱过后。
纪兰因用崭新毛巾擦着自己苍白的脸,浴室里只有她一人笼在水汽中央,沐浴的水温恰到好处,有效驱散一天下来所有的疲惫。
双手轻轻撑在黑色大理石台盆上,凝视镜中憔悴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