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除贾珍父子的杖刑,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了。
否则按照罪加三等来算,这父子二人每人至少得受一百杖,十有八九会被活活杖毙。
另一方面,之所以还留着贾珍父子的性命,不过是时机未到而已。
加之太上皇在世,若是处置太过,他担心四王八公的其他几家看到后会兔死狐悲,生出事端来罢了。
不过去了秦岭挖矿,最后能不能安然回京,那还得另说。
御案前的李简得了旨意,点头应是之后,也不再做停留,躬身道:“如此,微臣告退!”
这一趟,他的目的已然是达到了,宁国府贾珍被削去三品将军的爵位,那下一代承爵者只能继承一个五品的末流爵位罢了。
如此一来,再过上一代,这宁国府就世袭的爵位也就到了尽头,到那时,世上也就再无宁国府了
建兴帝道:“嗯,李爱卿回去早点歇息,来人,送李爱卿出宫。”
李简朝建兴帝再拜了一拜,退出殿外,便随一个小太监出宫去了。
而在李简走后,建兴帝似是想起了什么,看着戴权道:“前日我让你去查证那贾瑜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
戴权道:“陛下,根据下面的人回报,贾瑜此人,确实有举鼎之力,他举狮破门之事更是被来往的许多百姓亲眼所见,做不得假。”
“如此说来,这宁荣二府尽是些无能之辈,反倒是旁支却出了一个可堪一用的。”
戴权听到“可堪一用”四个字,心知贾瑜已经入了建兴帝的眼,便道:“陛下,此人若是上了战场,定是一员能冲锋陷阵的猛将。”
短短数日,贾瑜这个名字已经是两次出现在陛下的御案上了,也难怪陛下会留意此人。
建兴帝不置可否,淡淡道:“那就看他有没有这個心思了。”
在他看来,这贾瑜孤身一人就敢直接和宁国府起了冲突,至少是有几分血性在的,而不是那些只知花天酒地,贪图享乐的蛀虫废物。
再说回荣国府这边,众人听了贾珍所言,心中鄙夷之外,又心思各异。
贾政率先出言,站起来指着贾珍道:“亏你还是一族之长,如今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来,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别说是你,连我也要羞死,在同僚面前抬不起头了。”
与贾赦贾珍这两个只继承爵位,却在朝中不担任职务的人不同,他虽然没有爵位,但早些年宫里因体恤先臣,遂额外赐了他一个主事之衔,升了工部员外郎,时常要去工部当差。
贾珍见此,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转头朝贾政哭道:“叔父息怒,侄儿也是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啊”
贾政却不理会,气得来回踱步道:“还有,你知不知道,本朝以来,这构陷诬告可是重罪啊,一旦被查清,你”
他骂着骂着,到最后有些气结,索性一甩袖子,扭头再回到了椅子上,不说话了。
见贾政气急,一旁的贾赦却不知怎么想的,反而道:“我看珍哥儿不过想给那贾瑜小儿一个教训罢了,若是他没什么作为,那岂不是人人都可以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
坐在主位上的贾母看着眼前一幕,敏锐地从贾政的话语里抓住了“重罪”这个字眼。
于是出言问贾政道:“宝玉他爹,先不急着责怪珍哥儿,你先说说,这事情要是是被查明白了,顺天府到底是怎么个判?”
贾政道:“母亲,这正是我所担心的,我们贾家好歹也是有爵位的富贵人家,该怎么判罚,顺天府衙门是做不了主的,多半会上奏给宫里去,到那时唉!”
贾母一惊:“什么!!那岂不是连皇帝老子也会知道了。”
要是因为这事让皇帝老子再对贾家有看法,那还得了,别说宝玉他爹在朝中为官,宁国二府的爵位富贵,那也不过是宫里一句话的事情。
而在宝玉身旁,一直静默不语的王夫人,闻言不由得攥紧了手里的念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