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有些失望的祝英台放下杯子,尴尬地摸了摸脸,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梁山伯明明是个很会照顾场面的人,以前有他在,什么时候都不会冷场,倒不是他诙谐幽默,而是他总能找到大家都感兴趣的话题聊一聊,现在好,变得沉默如金了。
“也是命苦啊”
祝英台心累,泪流满面。
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梁山伯有些坐不住了,终于开口说些什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祝家是乡豪,以前都是在家学里读吗”
梁山伯好奇地问“是所有子弟都在一起读”
所以祝家的女人也能学五经,能写会算
“祝家家学还不错,除了家中有才学的长辈启蒙教授,也会在外面请大儒来讲课,我兄长曾在外游学三年,给我带回来不少典籍。”
祝英台见梁山伯终于主动开口了,几乎是诚惶诚恐地回忆着,回答着他的问题“无论嫡庶,都是要上家学的,不过庶出的和我们上课的时间不一样。”
“庶出”
“我阿爷七个子女呢,就我一个不成器的。”她硬生生把嫡女咽了下去,“四儿三女,长兄和我是嫡出,其他都是庄中侍妾奴婢生的。”
这也是她实在受不了的地方。
祝家庄里有两个婢女替祝英台父亲生了两个儿子,可依旧还在做着婢女的事情,每天跑进跑出被人呼来喝去,没人当她们是什么姨娘,跟她前世过的电视剧和完全不一样。
能被称作妾的只有两个,养着自己和别人的儿女,可住的院里家中主院,也是紧邻奴婢住的地方,只不过待遇好一点。
祝家的主母除了自己一双嫡子嫡女,其他子女都当小动物一样养,连嘘寒问暖的面子账都没有。
她曾好奇的问过祝母,得到的回答是
“他们是庶孽,算不得祝家人”。
这时代的嫡庶之分,已经到了情愿绝户断士都不会让庶子承爵承祧的地步,而且因为门第的原因,高门不得混淆血统,也禁止嫡母将庶子收入房中为子嗣和收养异姓为子,只能在直系嫡出亲属中过继。
梁山伯父亲虽然是县令,但家里也没娶过妾,听到这里哪里不知道祝英台身份的贵重,士族高嫁低娶,她对于祝家的重要性,并不在祝家少主之下。
他怎么还奢望她是庶出,就算她起来穷酸,带的下人也少,可能一掷千金,才学又如此出众的,怎么会是庶女
梁山伯心中叹了口气,再抬起头来时,眼神已经变得清明。
“祝英台,既然你家学不错,为何要到会稽学馆读呢”
一个女人,会来学馆里和男人们一起混居,这已经不是用“胆大”能形容的了,若非有什么信念支撑,根本无法解释。
“你是第二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
祝英台眨了眨眼,缓缓说了那个被割鼻子的少女的经历。
每当她说起这件事,祝英台的心情总是变得不太好,等说完后,她脸上的笑意也荡然无存。
“祝家庄虽好,但自成天地,给外界犹如隔着一层壁垒。我想坞墙外的世界,所以就来了。”
她了梁山伯,露出了微笑。
“幸亏我来了,能认识你们,我十分幸运。”
“第一个问你这个问题的,是马兄,对吗”
梁山伯问。
祝英台点了点头。
“那难怪马兄会饶了刘有助的斩手之罪,又出声保住了那护卫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