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只能腆着脸笑着,认真在手中今日的膳食册子上记下傅歧的“决定”,以免厨房以为自己趁主人不在乱来,就在傅歧松了口气正准备继续和小侄女玩的时候,那管事的将册子翻过一页,正经道
“这炙肉定下了,蘸鱼醢、蜃醢还是酸醢”
醓就是酱料,傅歧照例抬头问侄女。
“妍娘要吃什么味道的”
“酸的”
小女孩歪了歪脑袋,只对酸味有概念。
“酸的”管事不由自主地清了清喉咙,记下,又请示着“还有素菜请小郎君定夺”
“今天送来的素菜是绿葵、芜菁和青笋。昨天的韭菜不太好了,不过要做也能做,小郎君,这些素菜要怎么做”
“小叔”
妍娘感觉到傅歧身子一抖,惊得赶紧抱紧了他的脑袋。
“别把我摔了”
别把你摔了
我自己都要站不住了
傅歧抹了把冷汗,只觉得这管事一张嘴比沙场的刀枪还厉害,咽了口唾沫,干巴巴地说
“我,我不吃菜,你们着做”
“小郎君的意思是,随便做”
那管事一呆,颇受惊吓地说“那怎么行主母要知道了,我们都要受罚的。哪怕您随口说一个也不能让我们决定啊”
“那,那就煮着吃吧”
反正都是吃草,怎么做味道都一样吧
一直吃大锅饭的傅歧使劲回想自己吃的素菜都是怎么做的,无奈他对菜的概念就到“这破草不吃不行啊不吃嘴巴要烂”的地步,此时回想,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真“随口”说一个。
“煮都煮”
管事的和傅歧一般,也开始额间冒汗了。
“都煮都煮”
“咳咳,那就都煮。”
管事有些受到惊吓的低下头,又翻了一页。
“那小郎君,羹是用五味羹、莼羹、鱼羹、羹还是”
“鱼羹有鱼有肉嘛”
傅歧信口回答。
“米是煮白玉、胭脂还是竹稻”
“是软还是硬是粥还是饭”
傅歧感觉脑子已经快要炸开,脖子上坐着的妍娘还在把玩着傅歧的脑袋,她脸上笑嘻嘻的,不知道她的坐骑快要暴走了。
那管事的见傅歧不说话,以为他有其他想法,忙不迭地说
“若郎君不想吃饭,还可以做些面食,蒸饼或是做炊都行,小郎君想吃什么”
“吃你奶奶的熊”
傅歧额上青筋直冒,当即一跃而起,扛着自己的侄女一阵风似的跑了,只留下呆若木鸡在原地的管事们
和一串犹如银铃般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