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总觉得不对了问题就在于“祝家庄一直没停止过铸造铁器”上。
会稽郡并不产铁,就算产铁,以祝家庄的情况,也不像是在用矿石冶炼,他见过炼铁的铺子,无论是浓烟还是气味,都比这里浓郁的多,如果这里一直在不停的练矿,那祝家庄根本住不得人,别的不说,这里的水源一定是要被污染了的。
祝英台一句“废铁回炉”,马文才恍然大悟。
如果是把铁器回炉重铸成兵器,也不知要省去多少工序,仅仅溶汁、铸模,淬火便是了。
如此一来,那些铁器质量太差也就说的清了,废铁回炉重铸的武器,和新淬的武器自然是不一样的,能做成武器都已经算是那废铁质量不错的。
可哪里来的这么多废铁
马文才还来不及细想这其中意味着什么,管事和祝家工匠的争执却激烈了起来,到了马文才不得不注意的地步。
“李管事,让医者我兄弟吧,他身子壮着呢,只要留口气,一定能救回来”
赤裸着上身的黝黑汉子紧紧抓着李管事的裤腿,根本不肯让他走。
大概是从炎热的打铁铺出来,又抬人抬的一身汗,他身上的汗珠被冷空气一激,立刻变成了白雾,整个人起来像是冒着烟一般。
李管事哪里会让他抓着不放,一边踢着腿一边骂骂咧咧“二牛,庄子里医者忙得很,哪里有时间顾得上这边既然身子壮,那就抬到一边去,是死是活就扛不扛得过去”
“扛不过去的啊那么多人都没扛过去以前只是要我们卖力气,现在是卖命啊”
叫二牛的汉子被踢了无数脚,可依旧不肯松手,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
“卖命也要让我们死个明白吧”
正跪在地上“病人”病情的祝英台被背后凄厉的叫声震的身子一颤,正准备扭头让李管事去请个医者治病,背后却突然一紧,咽喉已经被抵上了利器。
勒住她的人显然双臂力气不小,也是,在铁匠铺干活的,无一不是极有力气的汉子,即使没力气的,在没日没夜的劳作中也把力气练起来了。
“胡大,你干什么快放开她”
李管事见祝英台居然被劫持了,眼前一黑,立刻就要上前训斥,却忘了大腿正被人抱着
“哎哟”
李管事摔了下去,和二牛滚做了一团,痛苦地爬了起来。
“他是祝家人是吧”
勒住祝英台的胡大声音很平稳,只有被劫持的祝英台知道他的身子正在微微颤抖着。
“你胡说什么,快放开贵客”
李管事色厉内荏,“我这就去喊医者来,别做傻事”
“他就是祝家人。他的鼻子,跟祝英楼一模一样。”胡大见李管事态度剧变,表情越发从容,颤抖的手也稳了起来。
“谁管他们死不死。再留下去,该死的就是我了。”
胡大表情冷酷。“叫码头那边备一条小船,等我上了船,离远了,自然会把他丢到水里”
他低头问祝英台。
“你会凫水吧”
“开什么玩笑,大她怎么会水”
知道自家小姐从来没学过凫水的李管事慌了起来。
“会”
祝英台正准备说自己会游泳,却见不远处的马文才对着她缓缓摇了摇头,立刻住口一言不发。
“她不会水,你上了船,把她丢到水里,她还是死。左右都是死,祝家庄的人不会让你离开这里的。”
马文才突然插嘴,以极缓慢的速度慢慢往胡大身边走去。
“你站住”
胡大表情一厉,手中藏着的箭头往祝英台颈间又送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