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志华你大男子主义啊。”江满不满的地嗔怪,“怎么着?女人出去挣钱,影响你大男人的面子,影响你男性尊严了?”
“我大男子主义?我心疼你也错了?”姚志华扭头瞥她一眼,鼻子里哼哼,“狗咬吕洞宾。你呀,你这就叫,没良心的。”
前边童椅上的畅畅慢悠悠来了一句“没良心的。”
“……”两口子停顿五秒,然后,姚志华爆笑,江满则是哭笑不得。
两岁大的孩子,什么也不懂,什么话都跟着学,也是服了。
“听见没?你闺女说的。”姚志华笑着哄道,“畅畅,你说,江满同志是不是不讲理?知道你妈叫什么名字吗?叫江满。”
“江满~~”畅畅奶声奶气地拍着小手学舌,停了一下自己又来了一句“志华~~”
这下轮到江满爆笑了。
姚志华偏还认真上了,他还挺得意,你看他两岁的闺女也没人专门教,都知道爸妈叫什么了,多聪明呀。
索性絮絮叨叨又教了几遍,爸爸叫姚志华,妈妈叫江满,你叫姚畅畅。
“我说,你这两天都带她干什么了?”江满去县城两天,就担心姚志华照顾不好小孩呢,现在一看,起码小裙子挺干净的,出门还知道给戴上凉帽。
“我们这两天,玩呗,什么好玩玩什么,哪儿凉快往哪儿去。”姚志华说,“我们一早还去大场边上捉嫩知了,还采了好多金针花,回去开水焯一下,炒了吃。”
三口人披着夕阳,慢慢悠悠骑车走在乡村土路上,姚志华想到刚才的话题,就认真劝道“江满,我知道你想有个事情干,可是你再急,也得等畅畅上幼儿园吧?等我毕业分配,畅畅三岁半,正好能上幼儿园,你也能抽出手干点什么,我们一家子就稳定下来了。”
他说的这些也是实话,其实江满自己也在想,找个什么相对不太忙,能让她分神照顾孩子的,所以才想到服装店之类的,顾客不会太集中,相对不会太累,除了出门进货需要克服一下。
挣钱是好,但孩子肯定第一位。
说实话,自从这个小祖宗会走路,她眼睛就不敢离开五秒钟。小姑娘干啥都懒洋洋慢悠悠的,却是个闷头行动派,转个身的工夫,就把小鞋子脱掉了,把鞋子套在板凳腿上,说要给板凳穿,自己光着两只小脚丫直乐呵。
这就罢了,关键有时候会搞破坏,一卷卫生纸她能从屋里拽到门外去,后边拖着长长的一条,被江满看到了虎着脸训她,人家还一个劲儿高兴。
“那你分配会去哪儿?”江满问。
“这谁知道啊,服从分配呗。”姚志华想了想,“我们私底下也讨论过,学校里也有说法,因为这十几年人才断档,我们这一届学生,可能会有几个留校的名额,能争取留校当然是最好的。所以我剩下这一年半,也不能光想着写小说挣钱了,学习成绩上也得下点儿工夫。就算分配,像我们这样的学校毕业,横竖也差不了。”
“那这样啊,你记着,能留校最好,不能留校的话,能在沪城就在沪城,能去省城不去地市。”江满说,“反正一个原则,能在大地方不去小地方。”
“这是肯定的了,我又不傻。”姚志华悠哉悠哉蹬着自行车,笑道,“要不然,你们暑假后干脆跟我去沪城吧?先租个房子,离我学校近点儿方便照顾,也省的你整天想东想西的,反正我们现在攒了点钱,我再多赚点稿费,这一年半生活上问题也不大。不过呀你要想开店,畅畅这么小还是,我反正不赞成。”
“我倒是想去呢,可是你现在没毕业,眼下户口政策还那么死,我们去沪城别的不说,二等外来人口,处处不方便,没有粮油关系,吃一粒米都得吃高价的。沪城那地方不是别地儿,我们手里是攒了点钱,可也经不住那么花呀。”
谢谢这年头感人的物价,她手里这两年攒下的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六七百块钱,是她预备姚志华毕业分配后的安家费和她开店做生意的本钱。
江满摇摇头,“没有户口,畅畅去了估计也没法进托儿所,你得上课,我一个人带着她,要是不能挣钱就只能当米虫了,缺钱的话,你再把精力都用来爬格子赚钱,影响你成绩不划算。再说你这也不确定分配去哪儿,我现在去沪城,就算把店开起来吧,一年多时间还不知回没回本呢,说不定你一毕业分配我们又得搬家了,这么一想划不来。”
“啧啧,听听我媳妇,知道体贴我了啊,处处替我打算。”
“美得你,我那是怕委屈着我自己。”
两口子这么说说笑笑聊了一路,有些事横竖也急不来。一个暑假三口人过得好不悠哉,姚志华每天看书爬格子,带孩子玩,江满收拾家务、琢磨吃的喝的。
一晃暑假过半,阳历八月初,吃过早饭洗完衣服,一家三口加上小陆杨坐在梧桐树下吃香瓜呢,有人敲门。
“门没闩,进来啊。”
姚志华应了一声。农村人嗓门大,都是边敲边喊,少有这么客气斯文的,姚志华一边答应着,一边留心就起身去看看。
小陆杨比他动作还快,咕咚咕咚跑过去,先把门拉开了。
“……爸爸。”小陆杨站在门口愣了下,本能地扭头去看姚志华。
“哎哟,安平啊。”姚志华走过去,顺手拍拍小陆杨的头,“杨杨你爸来了,赶紧让他进来呀。”
小陆杨反应过来,忙拉开门让陆安平进来。
小孩这种反应让陆安平莫名有点难受,他春节后一走,又有几个月没来了,儿子看见他也不亲,倒像是他姚志华的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