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峰展颜,钱同在心里算起数目,二十万,那也是比我少的!
“岐州有二位,真是百姓的福气,本官这就草拟公告,号召其余商户募捐,也望二位回去后在商会里多多呼吁,把剩余银子凑齐,大家日子也就好过了。”
钱同不记得自己怎么走出衙门的,有些迷糊,有些肉疼,更多的是忿忿不平。
……
任惕守没住进严峰安排的地方,还是回到客栈小院中,清清静静地琢磨事情。
自己这个年岁,离致仕没几年,本不必如此折腾,只要差事上不出岔子,到七十便可三品荣休。
可偏偏节骨眼上出了岔子,自己统管户部,也就是掌天下土地、籍税、俸饷及一切与财政相关的事物。
月前,皇上着工部翻新月华宫,那是皇上生母、先帝妻安裕太后曾居住的地方。
空了许多年,趁此次忌辰,皇上想要整修一番以示孝心。若仅仅翻修一处宫殿,户部拿得出银子,但皇上觉得不够,还要在月华宫中建佛室,打造一座二十二层的金塔用以供奉安裕太后。
这里里外外的开销,户部根本周转不过来,工部、兵部还指着户部银子好办事呢!
于是,两部联合上书参了他一本,工部说今年并行工程多,花钱耗银巨大,户部拨款迟迟未到,是蓄意怠慢;兵部又说日渐寒冬,军队用于购买粮草兵马的军饷钱户部也迟迟未,寒了士兵的心,是要出乱子的!
圣上挂念着安裕太后忌辰,对用银之事颇为上心,上下一查,户部银库亏空的事情就瞒不住了。圣上大怒,念其两朝老臣的身份,让他自去寻银子去。
他查了账本,银库是怎么亏空的呢?是被大大小小的官员“借”空的!
天灾大旱、河流决堤、地动频繁,不仅收不上来税,一笔笔的粮银还如流水一般散出去,动辄持续两三年。
他领了个钦差的差使,开始南下。皇城根底下的官员他暂且动不了,但地方官吞进去的银子必是要全部吐出来的。
任惕守不急着大刀阔斧地把他们赶下马去,毕竟灾情为真,先让他们自己想办法筹银子稳住灾情,再将知州连同底下县令一网打尽,富余银子便可充作国库。
而在钦差现身岐州的第一日,各县县令终于收到严知州的信笺,纷纷开仓放粮,只是来领粥的灾民少了一大半,基本都是年老体弱、身患残疾的不便走动者。
这天晚上,天上无云,晴得很。
林越舟没穿夜行衣,换回马夫穿的短打,头上套布巾,脸上蒙面。
有了前一晚的教训,她没随便翻墙头,而是趁夜色绕宅子溜达一圈,转到角门处,扣响铜环,压嗓子道:“郭老板送人过来了。”
知州平日里都住后衙,后衙中有妻眷,送人不能够送到衙署里去,必是在外有产的。时安说的这处西郊宅子地处偏远,占地面积极广,无邻里,看着像是那么回事,再诈上一诈,八九不离十。
里头没一会儿有了动静,边开门边说:“这次送来几个?大人对上次那批货可不是很满意嘞。”
来人还没见到外面光亮,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