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安划得不算快,一人蒙眼坐在最前头,时不时放下让其指路,他压船尾,身后堆着干木稻草,一路划一路放。
他不确定等石大赶到时,这些记号能有多少真正挥作用,但有总比没有好。
“喂!还要多久啊?按时没到的话,我先把你踢下船。”
那人僵着身子,不敢乱动,“应该快了,你看看前面能不能望到渔灯。”
时安斜了斜身,顺着江岸线望去,似有一点灯火在跳动,他继续问:“那是个什么地方。”
“是个废弃的小村庄,没什么的。”
“没什么你们挑这聚居?”
“不算聚居,就是偶尔停下来歇歇。”
他翻了个白眼,这人说话遮遮掩掩,仗着快近岸,心中怯意去掉不少,问不出什么来了。
江风拂面而过,吹得人透心凉,水深越来越浅,在泥沙碎石的阻拦下,船靠岸了。
岸上零散地停着些小舟渔船,陈旧破烂,不少处像是被刀斧砍下拉回去做柴了,村子一眼望去,左右不过二十户,稻草木板搭就的房顶早已塌陷,墙体亦是斑驳不堪,只有五六户亮着灯火。
他将昏迷的水匪按头入江,直至清醒,松开脚上的绳,让他们自己走过去。
“小子!站住!”
一人喝住他,时安本也没想动,自己上岸处渔灯悬挂,一方小小的昏黄光晕将他圈困,难以轻举妄动。
那人数了数人头,没少,语气依旧不和善,道:“帮主要你带句话回去,想让他女儿无事,二十万两银,三日后,这!一手交钱,一手放人,敢耍诈,就后山找尸骨去吧!滚!”
时安面颊抽了抽,推着小船,人影淡出光线。
阿棍感觉嘴里不干净,呸了两声,讲道:“蒋哥,那小子会武,杀了我们不少兄弟,就这么放他走了?不杀他泄愤?”
“你当我没认出来!可帮主说了,得留人回去传话,不能乱了大计。身上都带着伤,先走。”
眼前一片漆黑,身后软软的又有些硌人,摸上去像是干稻草,腿略伸直触到些木柴,吱吱叫声穿过其中,周遭散着一股子腐烂霉味,林越舟猛呛几声,长舒一口气。
她上了贼船后被蒙住双眼,估计是指望着她换钱,又或是水匪自家乱成了一锅粥,根本没怎么搭理她,把她身上多捆了几个圈后丢弃到这破柴房里。
门外有人声交谈,她没理会,多半是七峰派来的看守,喝多了酒只会吹牛放屁,大言不惭地自吹自擂,听多了耳朵都疼。
她正了正身姿,掌心握着麻绳末端,轻轻一抽,双腕上看似结实的绳结瞬间松散。
她盯着滑落下去的麻绳,眼中是微不可察的笑意,耳边浮响起时安的那句话,“到底有什么非走不可的理由。”
有。
不说七峰是否真的会不管不顾地放火烧船,是她,不想让七峰跑了。
这些年她撞见过不少山匪劫掠的场景,常常让她回想起那夜逃亡,有一只大手提刀砍杀马夫,又砍向车辕套绳,马儿受惊,拖着马车疯跑,最后车马分离,马去哪了她不知道,但她和母亲乘坐的车半悬